王氏忙恭恭敬敬道:“娘娘既然问了,嫔妾自是知无不言。”
说着,王氏白皙的脸蛋上露出几分苦涩,“那是娘娘离宫后第二年的冬天,嫔妾的十五阿哥刚满周岁,陈答应做了件小衣裳给十五阿哥,结果……十五阿哥被扎伤了,那件小衣裳上竟暗藏了绣花针。”
舜英蹙眉,如此明显的栽赃,德妃有些不走心了。
岁余有些愤慨,“苍……陈答应虽不忠心,但也绝非歹毒之人!”
王氏面容愈发苦涩,“嫔妾又如何不知?”
看样子王氏自己也明白是德妃的陷害。
舜英沉吟片刻,“就因为这件事,陈答应便被德妃撵出了永和宫?”
王氏躬身道:“德妃娘娘自是极谨慎妥帖的,她特特上报了太后娘娘,更是满口只道陈答应只是不小心,绝非有意。太后娘娘素不喜陈氏,便随手将她发落去景阳宫思过半年。”
好一个德妃,好一个“不小心”!
岁余忍不住心焦:“那她又怎至于丧了命?”
是啊,发配景阳宫思过半年,只要熬过那阵子,总还有机会。
王氏叹了口气,“陈答应有喜了。”
舜英愣住了。
岁余惶惑:“如此喜事,禁足思过纵然不能免除,衣食待遇总能不受亏待。”——介时生下一男半女,也算是熬出头了啊,又怎么会丢了性命?
王氏感慨地道:“陈答应太胆怯了。”
舜英蹙眉:“难不成她隐瞒了身孕?”才被德妃陷害,一时惶恐也是可以理解的。
王氏忙道:“贵妃娘娘英明,陈答应不敢上报有孕,又是身在禁足中,难免缺衣少食,所以……禁足尚未期满,便发动了,生的还是个小阿哥,可惜才七个月,小阿哥又哪里保得住?那孩子,生下来就没了生息。太后觉得晦气,便叫只记作小产。”
小产,那么这个孩子甚至没有资格被记入皇家玉牒。
岁余气得直跺脚,这个苍灵,怎的如此愚蠢!!
舜英摇了摇头:“她怎的如此蠢笨?”——但凡能保住这个孩子,起码衣食待遇参考贵人,即使不能复宠,旁人也不敢轻易害了皇子生母去。
王氏心道,是啊,宫里许久没有这么蠢的嫔妃了。不过想想也是,陈氏背叛贵妃,何其愚蠢?后来会犯这样的蠢,也不稀奇了。
“再来后,嫔妾便听说她疯了。”王氏有些唏嘘,陈答应倒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辈,落得这般下场,着实可怜,“整日抱着个枕头,哼着儿歌,疯疯癫癫,一会儿哭、一会笑。”
王氏露出了不落忍的神情,“太后娘娘便叫封了景阳宫,不许她出来。直到昨日夜里,陈答应不慎滑倒,一头磕在床头……直到今早太监才发现,身子都凉透了。”
舜英合了合眼眸,这般年轻的一条性命,就这么轻易地没了。
德妃虽然可恶,但也仅止于将其发配景阳宫。
舜英虽不喜德妃,却也明白,陈氏母子两条性命并不能完全记在德妃头上。
“美貌单出,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舜英幽幽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