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合上书稿,只说了一个字,眼中却满是赞许与骄傲。
他没有对李知安说什么缠绵的情话,而是直接扬声对殿外的内侍总管吩咐道:
“传朕旨意,即刻将《大安民症集要》全稿送往翰林院与司礼监,命其以最快速度雕版付印,首批刊印一万部!”
此言一出,院判与春夏都愣住了。
一万部!
要知道,寻常典籍,初版能印五百部已是盛事。
“陛下,这……”
“不止如此。”
齐逾打断了院判的话,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权威。
“此书,不仅要分发至大安各州府医署,更要作为教材。传旨吏部与礼部,即刻筹办州府医学启蒙学堂,先于江南富庶之地,择苏州、杭州、江宁三地试行。凡有志学医者,不论出身,不分男女,皆可入学。”
他的目光落在李知安的脸上,温柔而坚定。
“朕要让这书中的每一个字,都化为救死扶伤的力量,让大安的每一个角落,都再无因愚昧而枉死的冤魂。”
旨意传出,朝野震动。
无数人被这前所未有的举措惊得目瞪口呆,尤其是“不分男女皆可入学”这一条,更是掀起了轩然大波。
然而,在皇权的绝对意志下,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半月后,江南。
一个名叫阿宛的浣衣女,颤抖着双手,从官差手中接过了一张盖着官府大印的入学凭证。
凭证上写着“江宁府医学启蒙学堂”,她的名字,赫然在列。
她想起自己那因产褥热而死的母亲,想起邻家那因一场急惊风而夭折的弟弟。
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那张改变了她一生的纸上。
秋高气爽,金桂飘香。
一场大清洗过后的京城,褪去了血腥与恐慌,在煌煌天威之下,迅速恢复了秩序。
而今日,整个大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一处——太庙。
新帝将携皇后与皇子,在此祭祀先祖,并为太子正式赐名。
这是一个庄严的仪式,更是一场无声的政治宣告。
天色微明,宫中已经忙碌起来。
李知安身着繁复的翟衣,头戴九龙四凤冠,珠翠环绕,华贵雍容。
她的身体已经完全康复,面色红润,眼神清亮,抱着襁褓中的儿子,浑身散发着母性的柔和光辉。
齐逾一身玄色绣金龙纹的祭祀礼服,衬得他面容愈发俊朗,只是那份曾经刻意为之的病弱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身为帝王的沉稳与威严。
他从李知安手中接过儿子,小家伙在他怀里不哭不闹,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我们走吧。”
齐逾低头,对李知安温和一笑。
御驾缓缓驶出皇宫,前往太庙。
沿途百官跪迎,万民俯首。
透过车窗的缝隙,李知安能看到道路两旁那些百姓脸上,交织着敬畏、好奇与艳羡。
她知道,这一刻,她与齐逾,还有他们怀中的孩子,就是大安最稳固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