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太后皮笑肉不笑地补充说道:“老三,你是个聪明孩子,当明白哀家的意思。”
这话已是赤裸裸的警告与捆绑。
齐遥心中猛地一沉,太后的野心他岂会不知。
她所要的,绝非仅仅一个太后尊位那么简单。
然而此刻,他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齐遥迅速压下心头那丝不甘与警惕,脸上堆起无比诚恳甚至带着几分孺慕之情的表情,再次深深叩首。
“孙儿明白!孙儿一切但凭皇祖母安排!绝无二心!日后若有所成,必不忘皇祖母今日扶持之恩!”
太后看着他恭敬顺从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莫测的光芒,终是缓缓点了点头,重又闭上了眼睛,仿佛倦极,轻轻挥了挥手。
“如此便好,哀家累了,你…退下吧。”
“是,孙儿告退。”
齐遥恭敬地行礼,一步步退出了佛堂。
直到走出慈宁宫被夜晚的冷风一吹,他才发觉自己的中衣后背,竟已被冷汗浸湿了一片。
回头望了一眼那灯火通明却寂静无声的宫殿,齐遥的眼神变得复杂而深沉,其中交织着野心与阴鸷。
齐遥的身影消失在慈宁宫朱红的大门之外,佛堂内重又归于一片压抑的寂静,唯有檀香与灯花相伴。
那垂手侍立在太后身侧的心腹嬷嬷这才上前半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谄媚与试探。
“娘娘,那柔妃……屡次三番在背后挑唆,离间您与三殿下的情分,实在可恼,可要奴婢寻个由头,出手稍稍教训她一二?也好让她晓得些分寸,知道这后宫之中,究竟谁才是真正该敬着的人。”
太后闻言,眼皮都未抬一下,只从鼻息间逸出一声极轻极冷的哼声,手中碧玉佛珠捻动的速度不变。
“教训?你以为哀家那好皇孙近日疏远慈宁宫,当真是因为苏月柔那个蠢妇在一旁撺掇阻拦?”
老嬷嬷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娘娘的意思是……”
太后终于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佛堂中央那尊悲悯垂目的佛像,嘴角却噙着一丝冰冷的讥诮。
“苏月柔只不过仗着几分颜色和皇帝的宠爱,便真以为能拿捏住自己的儿子了?以齐遥的性子,野心勃勃,刚愎自用,若他真打定了主意要做什么,岂是苏月柔能拦得住的?她不过是他如今用来搪塞哀家的一个现成借口罢了。”
她顿了顿,声音愈发低沉缓慢,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寒意。
“哀家这个好皇孙啊,他的心思,可比旁人想象的要深得多,也贪得多,如今不过是既想借着哀家的势,又怕日后被哀家掣肘,打着鸟尽弓藏的主意呢。”
老嬷嬷听得心头骇然,背上瞬间沁出一层冷汗,这才深知自己方才的建议何等愚蠢浅薄,险些揣摩错了太后的圣意,甚至可能引火烧身。
她连忙将头垂得更低,喏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