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卓昆驿里,鸿大哥为阻止争端,一人连续挑战三回对手,从持大刀的项落花、到使腕刃的净能师弟秦翼,再到一国富贾的玉柄白龙剑洛家主,鸿大哥全都应战了下来。这一切,王隶全都看在眼里。
相信鸿大哥也为了这信念,付出了超过他王隶更多的努力吧,才会拥有那个实力。毕竟国家的崩塌,可比王隶的灭寺、灭族要刻骨铭心得多。
只是不知鸿大哥将来若是成功了,会否和伏羲尊上起这个争端呢?
只希望作为伏羲的代表手下,王隶自己可以去说服鸿大哥吧。
“未来的事,我也不必考虑太过早了。”王隶摇摇头轻叹自嗤道。
尸蟒望着王隶,虽看不见他五官神情、但从其低头的种种表现,也想到了他正在有所思虑。
“伏羲尊上未来的宏图,可少不了你呀,十八弟。”尸蟒心底暗想道。
………………
不知多少个时辰过去。
王隶在自己的房间内,休息了好一段时间。练过了《金刚经》和游鳞宗枪法,直到全身都疲累、大汗淋漓了他才停下来。在据点内的洗浴区简单的冲了个澡,王隶便回到自己的**躺下了、闭眼沉思。
其实现在的他,还没有完全习惯金蟒卫的生活,这一切毕竟发生的太突兀。
回到了游鳞宗的他,却不能再做游鳞宗弟子了。
伏羲尊上安排给他的这第一个任务,倒也是别有用心。第一次执行任务,就和西门师父亲自交了回手。
这叫王隶心底里,哪里受得住?
可还好,他收敛住了许多力道,在对西门师父时,他始终是没出全力。
心知因为西门师父闻之五位弟子死讯要结庐闭关一事,王隶的心里已是百感交集。如今又因此事被派来直接跟踪和侦察师父的闭关之处,让王隶刚成金蟒卫,就做上这件折磨心绪的事情。
明明前不久还是在这里日夜相处的师徒父子,如今转眼就成了隔着面具盔甲认不出来的敌人,这不是折磨是什么?
就这样,谁又能习惯得过来、谁又能习惯得长久呢?
“无所谓吧,现如今,我的生死也不是我的了。我其实早该明白,带着这一腔蛇人血脉出生,我的命,从一开始就是整个蛇人王家的。我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习惯下来而已。”王隶沉思着,“乔炎族叔说过,将我募入金蟒卫是伏羲尊上对我另一种方式上的保护,我仔细想来也是。只是这个‘保护’,令我失去了自由,失去了作为‘王隶’二字曾经拥有的一切。”
“如果生而为王家人,就要无可选择的做一切为王家复兴所该做之事,就因为我流淌着王家的血,就因为我享用着这血脉留给我的‘软骨奇绝’、‘蛇血’、‘蛇皮’、‘蛇眼’等等……就好像鸿大哥幼年便逢家族大变、那么他一成年就要踏上家族复兴之路,是无可选择的一样。”王隶沉思着,“那么……出生在一个大家族,肩上的背负也实在是太过沉重了。”
“为什么……我不能选择呢?这样,我或许会遭宗族骂名。王家若还有未来,可能都不会将我列入宗祠当中。甚至可能,我有一身力量却不为王家服务,伏羲尊上、伊宁祖父直接将我除掉……呵呵,这么想或许过分了。但是,又何尝不可能发生呢?”王隶沉思着,“但是……我又该必须选择这样吗?”
“我生而为有四肢、有口鼻耳目、有脑子的正常人,我就不能有我自己的选择吗?照这般理解,那不是没什么家族、财力的穷人,倒过得比我们这些大家族之子还要自由自在吗?——”王隶思考道。
“人活着,不就是为了个自由自在?若活着不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之事,那活着还有何意义呢?”想着想着,王隶竟自嗤起来。
躺在**的他睁开眼,却只望见这据点房间内的一片浑浊和黑暗。
青砖石打造出房间的坚固,隔着小窗,王隶看见的是窗外游鳞谷的万丈深渊。现在不知是何等时辰,天边只望见微薄的霞云云海、悬浮在一座座耸立出来的嶙峋山峰之间,看不见太阳所在的方向,但却看得见隐约的日光。
黄昏?还是凌晨?王隶分不清楚。
就好像这看不透摸不清的未来,看不透摸不清的人生一样。
未来到底是何许发展?伏羲尊上为了重建新世界盘算了许多年,到了出棋的那一日,未来真能如他所愿的发展吗?
人人都那么竭尽全力的为了信念、理想而奋斗,但人人都能成功吗?
就好像是伏羲尊上那“不会再让黑翳家统治”和鸿大哥的“誓要重建我黑翳家昔日荣光”一样,两者会碰撞上,但两者的信念都那么激烈,但谁能成功呢?
王隶伸出手上来,琢磨着自己的双手起来。
这双手这般嫩,才十五年光景。上边没握着多少东西,倒是绑了不少东西。
若这时拿来枚金针往这手上一刺,里边流出来的血,王隶自己都不知那是五毒堂的毒血、还是蛇人族的蛇血、还是写着“王隶”二字的纯红鲜血了。
“我也抱有这般强烈的信念,但是我就能成功么?”
王隶思虑起来。
总会有人阻挡自己成功的,但是那些人若是说服不了的,要该杀掉吗?
“鸿大哥要重建黑翳王朝,势必要与伏羲尊上碰撞上。就好像我以后实力足了、要为了报少林寺养育之恩,势必要杀掉乔炎族叔。但是族叔之子,我的族弟,王禹。他也定会为了报杀父之仇,而与我反目相杀的。”王隶惆怅起来,“我不想等到那种结果,同族子弟相杀。但是……我要报少林寺之恩去杀乔炎族叔,又何尝不是走这种路呢?”
“我一个也不想选呀,可是我生来就被抱到少林寺,这是我能选的吗?这并不是呀……”王隶思虑着,在**辗转难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