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家在一个四面都是稻田的小山坡上,最近的邻居,离她的家也有三四里路,邻居们的家都在一起,朵儿小时候经常一个人坐在门口的大树下,一个人玩,玩累了她就倚着大树,远远的看着山脚下同村的人家高高飘起来的炊烟和人们闲聊的身影。
家里面,阿爹几乎看不到人,阿娘一天天忙着在田里劳作。
阿娘长的丑,这是朵儿打小就听到的对娘的评价里,最多的一个字。
奶奶爷爷活着的时候,跟人说是儿媳妇,就是能干,听话,长的丑。
娘也不反驳,当面跟她说,她也是笑笑,顶多回一句:
“丑也不抵饭吃,我闺女长的好看,随她爹。”
大伙儿也没什么恶意,都是嘴上说说而已,而且细说起来,爹娶了娘,那还是他有造化。
朵儿的姥家日子宽松,还就她娘一个孩子,细水长流,好过的很。
反倒是朵儿的爹,家里也是独苗。可父辈是赎身的家仆出来,两口子忙活大半辈子,也就攒下三亩田地加地边三间稻草屋。
朵儿爹长的好看,小伙子往人前一站,那也是拔尖的,耐不住家贫,等到二十好几,还是没姑娘愿意跳这个火坑。
可老天爷就是这么闲,朵儿娘在送一个玩伴嫁到这边村里的时候,就看到了朵儿的爹。
她耳尖的听到村民们的议论:
“这李家的儿子,再过个年可就见三了,还没个媒人上门啊?”
“可拉倒吧,谁会上赶着把女儿送火坑啊,眼瞅着俩老的蹬不动腿,小的也没个功名,还是个穷酸书生,下不了田上不了船的,”
朵儿娘远远看着那个正在专注的写着礼帐的俊秀男人,死死攥住的手帕里,拧巴了一颗坚定的心。
送嫁的人们吃了午饭就要走,朵儿娘偷偷藏了起来,就是没跟着走,她躲在看不见的小角落里,一直等到月上柳梢头,欢愉的人们吃够了酒,各自回家,紧跟着喝了不少酒,神智放空走路趔趔趄趄的男人,一路上了小山坡。
男人是真的喝多了,俩个老人看儿子回来,家里晚上为了节省,也没有点灯,老头影影绰绰看到人回来,隔着窗问了句,男人粗声粗气的嗯了一声,就算答应了。
朵儿娘心砰砰的跳着,等到俩个小屋的动静都没了,提着裙角她慢慢的推开窗,一点点爬了进去。
黑暗中,男人均匀的呼吸声魔力的勾着她全部心神,没有光亮她只凭露进来的月色,和白天远远的一瞥,确定了自己未来的夫君。
轻解罗衣,不顾一切。
朵儿娘的第一夜,是她最幸福的时光。
第二天,是惊天动地的一天。
男人一家三口,百口莫辩的面对着找寻女儿快疯了的两口子跟眼前衣衫不整还睡在他自己**的女孩,完全不知道怎么个情况。
男人被父母硬押着,跪在朵儿娘的父母面前,咬着牙说出娶妻的请求,女儿已经失身,除了这样,还能如何。
我有些乱的停下笔来,试探着问了问:
“小姐的母亲,是说?”
朵儿笑笑,有点哭笑不得:
“是啊,她就这么把我爹整到手了。”
我释然:
“那令尊跟你母亲,应该”
朵儿话锋一转,眼底沉上厚厚的冰凉,截住我的话:
“小先生可知,什么是尔之蜜糖,彼之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