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嗔的意识慢慢被无尽的黑暗席卷了。
时间，空间，师姐，眼前的雪，生，死，这些概念一点一点从她的意识中剥离开去。
不行，不，不不不，停下来，快停下来，她试图用嘴巴发出声音，但是除了一张一合而产生的空气颤动之外，她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心脏也该停止跳动了吧，杜若，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最后的时候，她居然还是这般固执着，似乎这样固执就能一直抱有着他。
带着曾经的缱倦和温柔，她变成了一把伞。
红衣的女子按照师父的嘱托，把她折断了，带着怨念而亡的妖物会变成最可怖的怨灵，甚至是魔。
但是，红衣的女子并不知道，折断的秦嗔却招来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细雪之上，有什么在吞噬着这个世界的物质。
以越清冬的常识，她看到了和当初在酆都一样的黑色火焰，但是，她想到了与物质世界相反的存在，反物质，黑洞，或者是其他。
不对，这些都还属于这个世界，黑火，或者说是修罗的存在，之所以能吞噬这个世界，是因为它不属于这个世界。
因为这个世界对牠们来说并不友好，所以，牠们用着牠们的方式改善着环境，慢慢将这个世界变得适应他们居住。
牠们的意识，或者是存在都是与这个世界相反的。
但是，为什么这些物质会在秦嗔的怨念之下降临在了这个世界。
每个世界都有各自的规则，就像是神明具有神力但是也不能过度干预人间。
那么为什么，阿修罗可以在此间生存？
突然间她听见了一个很轻慢的声音，很悲伤，就像是注入了一千滴人间泪水，就像是痛饮了一万杯人间苦酒。
“因为，祂闭上了眼睛。”
越清冬听到的不是中文。
但是她的脑海中却能清楚的知道这句话的含义，甚至祂的偏旁部首都能一清二楚。
越清冬没有过问祂是谁，就在那句话之后，前因后果自然在她心中。
因为，祂闭上了眼睛，所以，阿修罗的世界灭亡了。
阿修罗的世界灭亡了，所以牠们就是天脉无法限制的存在，而自然地存在了这个世界之中。
祂是谁？
这并不重要，在那个声音里，她知道了，阿修罗的世界只是存在于祂的凝视之中。
某一天，祂困倦了，亦或是厌烦了，于是祂就闭眼了。
然后，一切的悲伤都由此间背负。
很不讲道理啊！
如果是很久之前，越清冬也许会这样反抗。
但是，当她听到这句话之后，却完全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所谓的道理就是，无常本身就是最高的道理。
或许，天脉就是这样的存在，天脉的存在本身就是无常。
人类的智慧，大概无法理解祂的凝视居然会产生一个世界，而闭眼就代表着世界的消亡，但是在这一刻的时候，越清冬却明白了。
因为，这就意味着存在了解决的方法，只要让那位伟大的存在再度睁开眼睛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