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明(new)(2 / 2)

微凉的水温叫江成月本能地循着李云珩的体温靠过去,很自然地攀在了他身上,汲取温暖。李云珩执了布巾,轻柔地替他拭洗着满是汗液的肌肤,江成月一点力气都没有,头软软地靠在他肩上,闭着眼睛,感受清凉的水从身上淋下,沁人心脾昏昏欲睡。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江成月将睡未睡将醒未醒,忽想起什么,溢出一串轻笑。

李云珩一边替他清洗身体,一边问道:“怎么?”

江成月闭着眼睛浅笑道:“想起一件事儿来。”

李云珩问道:“什么事?”

江成月从他肩头抬起头,笑看他问道:“你记得从前我们下了齐峘山回寿陵侍疾么?”

李云珩愣了下:如何能不记得?本以为两人回不了齐峘山会因为他会贪恋他皇兄的储君身份,不愿再回齐峘山辛苦清修;结果,得知他放弃了皇位,选择和他一道回去的时候……李云珩有那么一段时间……真的以为,两人能够就这么平平淡淡相守一生的。

谁能想,当真是天不遂人愿,他们最后,终究还是未能再一起回齐峘山。

江成月未发现他的怔忪,继续说道:“你记得那时候,在寿陵宫中,有一段时间我发烧了么?病的挺重。”

李云珩看着他,微蹙了眉头。

江成月笑道:“你猜我为什么会发烧的?”

李云珩怔了好久,才摇摇头。

江成月道:“有一天晚上……嗯,就是你二皇兄生辰那天,我被你从**赶下来了,记得么?你说以后朔月前后再不要跟我同榻而眠,还说自己可以画法阵了……”李云珩一阵窘迫,紧了紧手中的布巾,江成月笑道,“然后我回了自己寝宫……做了一个春梦,所以,大半夜的时候跑去泡进浴桶,洗了个凉水澡。”就同此刻一样。

江成月头靠回他肩上,闭上眼睛笑问:“你猜我梦见了谁?”

李云珩扭头看向他近在咫尺的脸。

江成月微微睁开眼睛与他对视,温柔笑道:“我梦见你了……只是没有想到隔了一百五十余年,这个梦居然……”他还没说完,李云珩忽然抑制不住地揽过他的腰,拉他更靠近自己。江成月非常配合地分开两腿跨坐在他身上,李云珩抬头去一下一下亲着他的下巴,脖子,脸颊。待到江成月低下头来,与他唇舌交缠,明明低过体温的水温都似乎蒸腾起热气来,气氛急剧升温。

于是明明以清洁为目的的洗浴,失了它原先的方向,变得迥然不同起来。

……

第二天江成月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还未起身,模模糊糊间只听见一个极轻柔的脚步靠近自己,其实这时他已经半醒了,李云珩身上标志性的淡淡仙萸香传来,他顿时放下心来,却没有睁开眼睛,有些好奇想看看他会做什么。

结果,只听见床榻轻响了一下,一片暗影挡了眼前的光,然后再无动静。江成月猜想他可能是侧身躺下,正挡了窗。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江成月虽然没有睁眼,却依旧可以感觉目光凝聚的热力。

江成月等了好一会儿才确定他当真不会有什么动作了,便翻了翻身,佯装刚睡醒的样子,伸了个懒腰,胳膊垂下来的时候,便极自然地搭在了李云珩肩上,顺手将他“捕获”了。

李云珩没有挣扎,江成月便缓缓睁开眼睛,与他四目相对,只看到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仿佛一个猎手盯着他的猎物一般,侵犯性十足,带着势在必得的自信。

江成月微微笑了笑,尚还有些睡眼朦胧地眨眨眼,笑问:“看什么呢?”

李云珩道:“你。”

心中一暖又一甜,江成月笑:“看够了吗?”

李云珩支着头不答,垂了垂眼眸,伸手探到他身后按在他腰上,一边体贴地替他揉了揉,一边轻声问道:“还疼么?”

江成月有些窘迫羞涩,但擎昌君什么人?打不过都要放两句狠话再跑的人,那叫输人不输阵,怎可能会在心上人面前露怯势?就是腰腿酸软两膝无力,那处尚还隐隐一抽一抽的疼,甚至幻觉般依旧残留了些许异物感,合不拢似的……那也不能阻止他虚张声势,在作死的边缘徘徊。

他即刻将李云珩的脖子勾住,压下来,自己昂头上去亲了亲,笑嘻嘻道:“为了我心肝,断了也心甘啊。”然后体会过来还挺押韵,眼睛一亮,得意地笑了。

李云珩也差点没笑出声来,心道好似几个时辰前在他面前一副“凄凄惨惨戚戚”模样的那人不是他似的。每次他想多克制自己一点,对他再多一点温柔,那人总能用各种方法将他这点儿念头掐灭。但李云珩还是有轻重的,任由这个混不吝胡言乱语吹牛皮地沾点儿嘴上便宜也没什么,真信了他的话就见鬼了。再则每每那人真露出点儿痛苦的神情,他就跟着本能般的心疼手软。

见李云珩笑了,擎昌君又色欲熏心爱意上涌,忍着腰痛抱着他滚在床榻上,翻身把他压下,小心翼翼毫无章法地去亲他额头,脸颊,下巴,鼻梁……他倒也没完全失去理智,知晓自己这状况逞强不来,再来一回他老命就真要送在**了,所以便是碰到他的唇也只是蜻蜓点水一样掠过,绝不敢停留。

李云珩自然也知晓,并不强迫,安静躺着任由他劈头盖脸乱亲,“亲亲”“宝贝儿”“心肝”地乱喊,还故作一副老流氓调戏良家妇女的猥琐嘴脸,手只放在他腰上,替他慢慢揉捏着缓解酸痛。

江成月被他按摩着,舒服得紧,便侧头枕在他胸前,静静听着他的心跳。两人之间气氛正一派温馨,擎昌君不一会儿就又一次昏昏欲睡起来,以至于修宁的脚步到了门口他才听见,猛地吓得手忙脚乱连滚带爬地从李云珩身上翻下去,闪到老腰疼得浑身一僵都顾不上,侧身朝里面,装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