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墅內的僕人们,在一间被木板钉死了的房间门口经过时,全都装作没看见的模样。
他们知道,这是老爷与少爷之间的“战爭。”
只是,別墅的小院中。
伴隨著悉悉索索的声响,一块草坪下的木板被掀开。
一颗棕红色的脑子钻了出来,头顶上还沾著几根青草。
小约翰嘿嘿一笑:“嘿,老头子,想和我斗,你还差得远呢!”
“小爷溜咯!”
说著,他就朝著小院外跑去,像是只灵活的兔子。
一边跑,小约翰嘴里还哼唱著。
“瞪!幕布拉开“吟游诗人约翰~今夜便要踏上他的旅程~”
“他將跟隨敬爱的船长开启壮阔的冒险这首诗歌也將在人们口中传唱~”
只是,小约翰不知道的是。
別墅的二楼。
老约翰正在窗户边上抹著眼泪,同时嘀咕道。
“这小兔崽子,连新大陆那么危险的地方都敢去,等他回来,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
身边的妇人警了他一眼:“你要真想拦他,会是这种態度吗”
“那条地道上的大石头,都是你让人搬走的吧”
老约翰一下子住了。
妇人的眼眶微微发红:“不过,孩子確实大了,不像以前那么听话了。”
“我家儿子小时候多听话啊,也不知道被谁带坏了。”
新大陆那么远,路途又那么危险,前往的十艘船只,有九艘都沉没在半路上。
做父母的,怎么可能不担忧呢
“说得对。”
老约翰讚许的点了点头:“我听雷恩少爷说,这好像叫———號养废了”
他转过头,眼神热切。
“老婆,要不咱们再生一个吧”
“死鬼!没个正形!”
莱茵皇家学院。
炼金分院的教学楼,一间摆满各种仪器的研究室中。
身穿白大褂的阿尔伯特迷迷糊糊的从桌上醒来,看了眼掛在墙上的钟表,轻声自语道。
“时间差不多了。”
六年过去,他长高了许多,但身形依旧瘦弱,
他眼眶深陷,头髮很油,皮肤有种常年不见阳光的病態苍白,莫名让人联想起传说中的生物一一吸血鬼!
加上鼻樑上带著的厚实眼镜片,和雷恩前世的医学生有几分相似。
然而。
在如今的皇家学院中,却没人敢因为这幅相貌轻视他。
任谁都知道,阿尔伯特註定会成为【医师】秘途上大师般的人物!
刚入学没多久,阿尔伯特便在这条道路上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那不仅是对病理、药理的认知,更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医学直觉。
在治病看伤时,他总是能敏锐的意识到,怎样做才能保住患者的性命,怎样做才能减轻病人的痛苦。
而且,他还经常会有些看似荒谬、但事后又被证实为正確的言论。
例如—
疫病的传播,其实是某种空气中名为“病菌”的事物导致的。
勤洗手、多喝煮开的水、保持个人卫生,就能降低患病的可能性。
只不过。
每当人们询问阿尔伯特是如何想到这些原理时。
他都会惭愧的说道:“我只是个站在別人肩膀上的庸才罢了,真正的天才另有其人。”
如此有天赋、又如此谦虚,还一心钻研学问,阿尔伯特自然受到了炼金学院许多教授的喜爱,並愿意將自己的衣钵传授给他。
德高望重的布兰德教授,正是其中之一。
布兰德乃是经歷过【黑死之灾】时期的老医师,从那以后,他就专心於医学,救过无数达官显贵,地位异常显赫。
而在阿尔伯特入学后,布兰德便將他作为关门弟子培养。
此时,见到阿尔伯特站起身。
不远处小床上的布兰德猛地坐了起来,用复杂的语气问道。
“阿尔伯特,你真要走”
“再过几天,你准备的第一起肝臟移植手术就要开始了!”
“如果成功,你將成为名留医学史上的大人物!甚至—-堪比曾经的【告死之羽】!”
或许有不少人好奇。
阿尔伯特和布兰德明明是医生,为什么会在炼金分院。
事实上,在这个时代,还没有真正的医学院诞生。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
医学,都是被视作一种禁忌的学科,是和“人体炼金”掛鉤的,受到普通人和教会的排挤。
直到那场肆虐整个大陆的【黑死之灾】降临,数不清的人们在疫病中死去。
就在那时。
一名头戴告死鸟面罩的医生横空出世,以特殊的医疗手段,救下无数平民。
他也踏上了传奇之境。
【医师】秘途从此发生蜕变。
但【告死之羽】似乎没能攀登上更高的位阶,所以医学的发展还是陷入了凝滯。
而布兰德以【告死之羽】做对比,无疑表明了对阿尔伯特的殷切期待。
沉默片刻后,阿尔伯特开口道:“老师,抱歉。”
“那可是新大陆!”
“让无数强大超凡者葬送性命的新大陆!”
布兰德苦口婆心道:“你只是一个医生、一个学者,没有他们那样的力量,
何必去冒这个风险”
“就算是那位雷恩少爷,恐怕也希望你能留在学院里。”
“我知道我都知道”
阿尔伯特低著头,回忆起了那次乘船离开【黑旗岛】时的情形。
当时,雷恩伸出手,帮他缓解了晕船的症状。
对雷恩来说,那只是一次对【永青律动】的运用。
但对阿尔伯特而言,却是体会到了病痛消除的舒畅,也让他確立了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標。
望著尊敬的导师,阿尔伯特轻声道。
“抱歉,老师,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与此同时。
相似的事情,还在莱茵王都的各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