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下几日大雨,天色依旧阴沉,湍急的河水奔流远去,浑浊的水面卷起一个个旋涡,又相继消失,浅水处尚且飘着数截芦苇尖。
此时,岸上站着许多挑担的牵驴的农夫与大队的客商行人,皆愁眉苦脸,等着渡河进城,这样的天气显然不利赶路,人群里不时发出低低的咒骂声,惟独其中一名雪衫公子神色平静。
这样的雪衫衣袍远不及他身旁之人穿得华贵,可不知为何,他随便往那里一站,就盖过了一群人的气势,他旁边那衣着华丽的贵公子正与一个黑衣劲服的严俊公子低语着什么。
三人后面还跟着个粉衫女子,长相清丽,身量略嫌娇小,衣裳单薄,一看便是个闺中小姐出身。
河面宽阔,中央一叶小船与急流奋斗,载着满船人勉力朝这边移来。
望望远处小船,花溪自言自语:“这雨还要下么,不好赶路吧。”
南宫透闻言侧脸看她,声音柔和且透着关切:“走了这些天,想来你也累了,正好前面是绩溪,我们可以在那里歇息几日。”
绩溪?
花溪记得绩溪是属于徽州的,而徽州不就是萧家人的老巢吗?
花溪默默地不作声,心内隐约有点失望,他始终还是想着与萧家人打交道,其实在她故事里的这个皇帝并不怎么得人心,不过是些臣忠老将撑着。
她对朝廷之事没兴趣,更她不希望南宫透卷进去,可南宫氏族毕竟是大家族,人往高处走,如今她连养活自己都困难,怎好多嘴去说这些。
如此一思量,花溪稍微斟酌了下,低声问:“南宫公子,是打算去找镇国公吗?”
南宫透道:“你知道镇国公?”
花溪道:“我听人说的。”
南宫透不意外,柔柔望向花溪,唇角轻扬,笑得叫人如沐春风,几缕发丝扫在她的额际,他伸手抚过她的脸颊笑了声:“你还真是耳听八方。”
此情此景恰好让白君夜与李仪佑看见,一阵凉风吹来,花溪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悄悄地抱起双臂,拉紧衣裳——这阳春三月还是有些冷,特别是这场大雨让天气更无任何暖意……
“有人落河里了,救命啦!”不知谁高声叫嚷。
岸上人群哗然,纷纷望向河心。
原来是船上一名客人不慎踩滑落水,很快被急流冲出三丈之外,众人都推着要那梢公去救,偏那梢公此刻只顾迟疑,不肯下水,毕竟下游不远处水极深,去救人必定危险。
远远望见一个黑点半沉半浮在水面挣扎,越来越小,花溪大急,拽着南宫透的袖子:“快!快救救他!”
南宫透皱了下眉,很快又恢复平静。
花溪怔了怔,放开他:是了,她怎么在不知不觉间……将他当成万能的了。
白君夜不动声色将花溪拉退两步:“小心些,别掉下去了。”
“南宫兄,你做什么?!你……”身旁响起李仪佑焦急的叫声,紧接着被“扑通”的落水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