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金玉自认不是个谦逊的,比起得饶人处且饶人,她更喜欢得了道理搅三分。但既然身边有人给她出气,她也就不想再多纠缠。
不过其他人可不这么想。
“早听闻唐大人文名,不知今日可有机会请教一二?”
一群书生已不敢多言,然角落的一桌站起一位白衣青年,目光灼灼而来,向唐金鸣弓身一礼。
唐金鸣挑了下眉头,端坐桌前八风不动。
“我面前不立无名之辈,你是哪家的?”
那白衣青年有些高傲。
“晚辈纪家栾英。”
纪家栾字辈?
唐金玉愣了一下,她还真认识一个相关的。
太学今年乾院的魁首就叫纪栾杰。
英、杰,听上去也有些关联呐。
“哦?纪栾杰是你何人?”
唐金鸣和唐金玉想到一块儿去了。毕竟太学魁首不是京城人士,这算是颇为罕见的事,更何况此人性情才华都是上乘,他接手腾蛇卫正缺人,早盯上这位了,不过还没着手调查背景。
纪栾英眼里闪过一丝不快。
“……纪栾杰,乃是我父亲的庶子,不过早年已被逐出了家门。”
哦……庶子啊……
唐金玉眼珠轱辘一转。她说呢,纪栾杰才华出众,按理说家里应该颇为照顾,可对方出门就是一身素袍,针脚都是乱的,如今看来八成是没受什么照顾。
说明可以私下拉拢一下咯?
唐金鸣心情愉悦,脸上的笑意真实了几分。
“你与他都是相似得很。既然如此,指教你几句倒无妨。”
清河郡因着驻扎孟家祖宅,本地人惯于习文,街头黄口小儿也能吟得几句诗词,故而在清河郡向人讨教时,不比其他地方花样繁多,一提“指教”,就必然是对诗和考教典籍。
“他完蛋咯。”
唐金玉幸灾乐祸地往赵佑身上一靠,悄声说道。
赵佑调整了一下坐姿,不叫少女滑下去,一手虚揽着她的腰肢,低声问道:“怎么说?”
“我哥当年考试,卷子上就考的是倒背五经和对诗。”
她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努了努鼻子道:“全京城的考生加起来,都不够我哥一只手打的。”
“……那他不知道?”赵佑心里疑惑。纪栾英明眼看着就是来找麻烦的,按理说总不会挑对方最擅长的东西来?
不会真是讨教的吧……
唐金玉给了赵佑一个“见怪不怪”的眼神。
“你可不知道,我哥考完那一年,家里每月都有人上门比背书,没一个服气的。文人相轻嘛,读书人的小心眼那是真小心眼。”
就在他们二人咬耳朵的时候,唐金鸣那边已经起了对诗。
他自持身份,不欲先说,就让纪栾英先来。
纪栾英沉吟片刻,道:“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绝。”
“噗……”唐金玉咳的半声卡在嗓子里,连忙扭头往赵佑身前一躲。
“怎么了?”
赵佑没听出有什么值得笑,连忙轻轻拍打少女颤抖的背后。
唐金玉揉了揉眼角的泪花,悄声解释道:“他在驳我哥方才那句,他与纪栾杰相似的话。但又不敢驳到底,只说他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