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通信落后的时代里,阿尔忒弥斯的夜晚不知道撞沉了多少船只,如女神静静等待着觊觎她美色的猎物走进陷阱,然后搭弓射箭,让多少人流落荒岛最终人吃人,最后全都饿死,至今在岛周围还有十几处最近三四百年留下的沉船遗迹。
一日船号是四桅帆船,其体型之庞大不可能在阿尔忒弥斯这座岛周边找到合适的落锚地,要知道,对于海盗来说,寻找一处可以快速下岛与上船的落锚点是第一重要的事;
这事关全船人的生命安全,如果不是要渴死、饿死,是没有海盗会登上这种岛屿的。
“和我走就知道了。现在你要做的,应该是脱下伪装,一会好跑路。”
“你不会要对这艘船做什么吧?”林恩心中不安的问道。
乔休尔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林恩肩膀,示意他可以解除自己的沙面了,在他眼里,此刻林恩的样子就是伪装,面具下才应该是巴里。
对于林恩来说,他终于要开始潜伏行动中第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事情,外貌伪装;
他以自己受伤的胳膊为理由,嫌弃挤了三个人和两个旅行箱的房间空间太小,然后回到自己房间,捏了捏身上早就准备好的填充物和增高鞋垫,确定没有发生变形,接下来一步都不能错,否则一定是很大的麻烦。
他取出上身的胶壳填充物后,激活仅剩的四分之一枚纽扣,一张熟悉的脸和上身真实的腱子肌肉出现在身上。
4点时,海上还是漆黑一片,只能隐约在月光下看见些轮廓而已,林恩站在甲板边远望,视线中只有一个人一般大小的小岛轮廓,看起来就是此行的目的地。
乔休尔的声音从侧舷底下传上来:“好了,随时都能走。”
他已经松开了底下逃生小船的大部分绳索,现在已经是飘在海面上,被一根手臂粗的绳索拉着的状态。
乔休尔将他最近这段时间掳掠来的财富扔到船上,共有两个大箱子,沉甸甸的。
林恩准备跳上船,却被刚上来的乔休尔拦下,“再等等,现在距离阿尔忒弥斯太近了,容易被怀疑到头上。”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林恩厉声问道。
乔休尔撇了眼巴里,“你怎么突然这么急?”
林恩短暂的停顿后,立即以更强势的语气回道:“你看那边!”
顺着他手指方向,有两三个人影在船头巡逻,是这艘船上的巡警,并且他们后背还有拉栓式步枪,白鸥号要横跨祭司海,所以船上不仅有海员,巡警,甚至在甲板;刚才他们还经过这里,问林恩独自一人在干什么,林恩笑呵呵的取出口嚼烟分给几人,对方又看他只是一人,所以也就没往心里去,聊了两句就走开了。
这让两人当时都是长舒口气,如果没有林恩放风,底下的乔休尔恐怕早就被发现了。
“一会天就亮了,你很想和他们发生对抗吗?”
“当然不想。”乔休尔耸了耸肩,突然,他面相漆黑的大海露出微笑,“但有人愿意啊,准备,我们要走了!”
近处海面上,忽然亮起7、8盏煤油灯,一共三艘风帆小船,从顺风的侧面横插过来。
......
林恩躺坐在沙滩上,此刻远方的地平线上太阳已经探出脑袋,视线的远方尽头,白鸥号加速离去,已经快见不到影子。
就在不久前,一伙海盗冲上了白鸥号,并趁着船上警备力量愚钝的时候,冲进船舱里,赶出了三分之二的客人,让他们蹲在甲板上不要动,顺便将房间洗劫过一遍,尤其针对1等舱客人。
并以他们为威胁,拿到了不小的好处,带着两满船的物资朝着白鸥号相反的方向离开。
白鸥号上的武装一点都不敢轻举妄动,因为林恩和乔休尔正被当做人质,分开绑在两艘船上,船长没见过两人,但理所当然的认为就是客人,所以也只能看着他们远去;
尤其他的身后,还有无数的顾客向他建议,就让这些海盗带着两个人质离开吧,两个人质而已,千万不要动武,造成更多的人员伤亡,尤其是顾客的伤亡;
那些一等舱的顾客们更是主动的将自己的全部财物取出来扔给劫匪,并且还转头大声质问那些穷苦的人为什么不爽快的拿出钱买自己的命。
尤其是林恩见过的,那个晚餐时,身穿女性服装的‘绅士’,他没有力气欺负一个健康的成年人,就劈手夺过一个将自己身体裹在两件大衣里,缩在角落里男人怀里的包,倒出来数十镑纸币,谄媚的扔给劫匪。
今晚的变故很是仓促,所以他后脑勺的马尾没有扎起来,散乱的披在肩上,一点都没有晚餐见到他时的高调、张扬,此刻他更像是条突然认了主人的狗一样。
下一刻,却见旁边刚拦着他结果被绊倒的,10左右的小女孩默默站起身,颤颤巍巍的走出来,眼神慌乱的向四处张望,名叫失望的情绪慢慢写在脸上,笔画越来越多;
她想要说什么,比划了几下众人才发现她是个哑巴,女孩指了指瘫倒在角落的父亲,众人才注意到他的肚子以一种很是不寻常的样子鼓起来,看样子好像随时都会被撑破一样;
安妮又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用手掌做出一个切割的动作,然后跪下,在昏暗的煤油灯光中,默默的看着为首的一人,眼里泪水斗大的划过脸颊。
财产对于1等舱的客人来说,是生活,而对二等舱的众人,对安妮与他的父亲,是生存;1等舱的顾客失去了财富,他们明天就能在名为资本市场的巨兽中夺回来,而被剥削的,说不定就是安妮与他的父亲,失去了财产的他们就是失去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