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和方为约定再一次见面的时间了。
上午十点，律师王东就来到了看守所，还有昨天跟院长谈过话的霍凡。
方为这一次看起来比上一次精神了很多，面色谈不上红润但也不再苍白，拉碴胡子也没了，尤其那一双黝黑的眼睛里很是平静。
“你的状态好了很多啊！”王东将公文包放在桌子上，就开口说道。
就像很多电视上演的一样，一间封闭的小房间里，只有一张空空的大桌，方为带着手铐被固定地坐在那一头，而他们自由地坐在这一头。
方为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嗯，只是这两天想通了很多事情，我做的事情我自己承担。”
这话让王东和霍凡两个人都有些意外，他们以为这一次方为会握着手里的筹码，跟他们较量一番的。
“哦？那么你上次说的筹码，也甘愿直接说出来了？”王东单刀直入，既然他自己说了愿意承担相应的责任，那么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不需要我们救他出去才肯交出东西。
方为依旧是一副淡淡的表情，“我只是说我会承担我做这件事情的责任，而宣判者，也只能是法官。我既然愿意承担责任，为什么还要告诉你们我握着的东西呢？”
王东在心里想着霍凡这人或许脑抽了，不过面上却是老僧入定，也不为刚刚被方为耍了一通而生气变脸。
“说出你的条件吧！”
方为只是看了两个人一眼，又移开了视线，却没有再说话。
霍凡和王东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也没有开口，打算“敌不动我们也不动。”
整个房间，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落针可闻。
大约过了十分钟，方为才开口道：“你们见过小雅了吧！”
霍凡点了点头，“我前天去见的她，很清秀柔弱的一个女孩子。”
“是啊，而且她很温柔，却又很坚强，坚强到我想把她藏在自己的羽翼下，好好的保护她。”方为说得缓慢而动情，脸上却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那眼睛里还流淌着浓烈的情意。
王东一时间不知道方为究竟要做什么了，老是说一些杂七杂八的事情。
霍凡却是明白的，“你不恨她不是吗？即使她说你穷，说你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为什么要恨呢？如果说恨，那我也只是恨自己，能力不够，不能给她想要的生活。”方为说到这里，脸上才有了一丝自嘲的表情。
“只是现在，我连见她一面都不可能了。”
霍凡有些不懂，方为怎么就如此爱小雅呢？即使自己现在在牢狱里，后半辈子都有可能毁了，也不怨恨还能说出如此动听的情话。
“我们可以帮忙安排你们见面。”王东听到方为的话，就立马接话道，他觉得这或许是一个突破口。
不过还是让他失望了，“不用了，我现在依旧爱她，却不想再见到她。”方为十分冷静地开了口，甚至都带着些威胁了。
霍凡这时候却笑开了，“方为，你知道吗？那天我去找小雅的时候，她说从来没有爱过你，同时表示再也不想见你这个穷光蛋。”
方为的眼神里划过一丝伤痛，其实掩盖的很好，却还是没有逃过霍凡的眼睛。
“方为，你说你为了一个从来没有爱过你的女人，落到今天这个下场真的值得吗？”霍凡继续加了一把火，他要做的，就是打破方为的那份平静，他就怕方为想不开，不想出去了，从而放弃交易。
可是没想到，方为直接回答了两个字——“值得。”
“为什么？”霍凡真的不明白了，怎么就会有这么死心眼的人呢？一旁的王东表示也十分愕然。
“为什么？为什么？”方为喃喃地重复了这三个字，然后有些恍惚地说，“可能是因为我曾经被绝望包围，而她那时却给我带来了希望吧。”不然，现在的方为早就没有了。
“你们经历过绝望吗？如果经历过，可能就会懂了吧。”方为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怀念又带着几分感伤。
霍凡和王东对视一眼，都摇头表示没有，他们两人一路走来都算是顺利的，没有遇到翻越不过去的大风大浪。
只是他们两个人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至少现在的方为有了人气，不再像之前那样一副是生是死都无所谓的模样。
“你们真幸福啊！”这话本来是应该用羡慕的口吻说的，但是方为说得却是平铺直述。“那年我高三，学习压力很大，很恐惧，我每晚都睡不着，饭也吃不好，学习成绩自然是一落千丈，平日里的兼职也因为我不在状态惹怒了客人给丢了，孤儿院又出了事很缺钱。
那时候我真的觉得天都要塌了，那天在天台上休息，我本来就想着跳下去，一了百了。可是她当时正在天台上逃课听歌，看到我也不慌乱，还笑着对我说，你也是来放松的吧，这段时间熬过去了就好，而且你那么聪明，年纪第一啊！加油！
这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跟我说话，当时我却整个人陷入了狂喜之中，她知道我，而且是因为我的成绩，后面我所有的学习热情就回来了，因为想着，只要我学习好了，她就会一直记得我了……”说着说着，方为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