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睡觉时,温念生自觉的找了两条被子出来,在床榻前打地铺,可是弄了半天才发现没有枕头。
跪坐在地铺上抬头望着萧诀,乖巧道:“能不能分我一个枕头啊?”
萧诀此刻卸轻笑一声,伸手拿了一条枕头给他,还道:“你一个公子哥,睡得了地板吗?”
本是关心之意,可说口自己都觉得有点挑衅的意思。
谁料温念生却抱住枕头无所谓的笑道:“我爹娘其实不常惯着我,地板还是睡过的,你不必把我想的这么娇柔啊!”
萧诀面上无异样,心里却暗自感叹,他还真是一开始就把温念生想成了娇生惯养,手不能提肩不能抗的贵公子了。
可是却忘了他爹娘可不是普通人,怎会任由他弱下去呢?
不再说话,两人都躺上了床。
夜晚屋内无光,萧诀又放下了帷幔,整个空间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可是他却怎么也入不了睡,脑子里禁不住的回想起温念生今天说的那些话。
“我是说你好看,真的!你真好看!”
“你就像曼陀罗花。”
“…总有一个人愿意接受你的。”
愿意接受…他吗?
谁会接受他这样的人?
从前被喊做丑八怪,蛮夷,如今他判出玉龙门,与江湖为敌,成了人人害怕又仇恨的九绝魔君,他这样的人,谁会接受?
那个小子说的轻巧。
又不是他身负血仇,染的满身鲜血,他又怎会懂得他心中所想?
只是,萧诀莫名的能从那些话里听出关心的意思,这是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即使是沈羿谦也从来说过那些话。
有些人啊,就是对从未得到过的东西心之若骛,总是格外珍惜。
他忽然不想把温念生还回去了。
想着,忽然悄悄伸出手,用一根手指头撩开了床帐一角,足够让他看到温念生的脸,他睡颜乖巧,微微张开了一点嘴巴,平时魅力十足的桃花眼闭了起来,可那些垂下来的睫毛依旧诱人。
温念生此刻正睡得香甜,外头有一缕月光透过窗户缝隙映照在他的脸颊上,令萧诀心头一震。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好像有点不对劲。
为什么他会看一个男人看的如此入迷?还有点恋恋不舍的感觉?他疯了不成?
转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可脑袋就是不听话的转过去看他,看着看着萧诀忽然觉得心里很难受,莫名的觉得我自己他的距离挺远的。
连月光都是寻找着他。
他是光啊,不是像南宫眀那种金灿灿的铜臭光,而是一种柔和温柔的光芒,好像谁靠近他都不会再生气了似的。
而自己就是山谷沟渠里的臭虫一样,一直被人嫌弃,便躲在臭水沟里,偶尔出来吓吓人,却还是掩盖不了臭水沟里的恶臭。
他们从来不是一路人。
他那么好,这辈子怕是连谎都不曾说过,那样美好的人,自己真的要把他拉下深渊吗?
睡着了的温念生忽然翻了个身,吓得萧诀立马收回了手,侧过身子背对外面,面朝墙壁似乎就能让自己冷静下来了一样。
一夜无眠,惆怅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