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宇国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吃的时候，叶蔓微有些沉默。
昨天晚上得知给小乖找到合适肝源的乍然欢喜，犹如烟花般短暂。
李医生瞧得不好受，拿着筷子的手一顿，“叶医生，还是我留下，你回海城，斯宇小少爷需要你。”
“找不到救治小乖的器官，就算我分分秒秒陪在他身边，其实，作用也不大。反倒是让我眼睁睁看着他的生命一分一秒流逝，就像尖刀在我心口，一刀一刀凌迟。”
叶蔓微轻柔的嗓音里，透着丝丝颤意，“那样的话，对我，对小乖，都是残忍。”
她不是逃避，她只是，太痛了。
痛苦了那么多年，到头来，还有更痛。
李医生听了她的话，静默无声了好一阵子，拿着手机走到外面走廊上，急迅打了很多电话，最后，又打给白瑶。
电话那边白瑶慌忙答应下来，他才切断通话，重新走进了检测室。
里面，叶蔓微已经收拾完情绪穿戴妥当，紧密的口罩下，只留出一双冷静逼人的水眸。
“李医生，我觉得，荼古小镇的各个进出口，需要设置关卡，还要安排人轮流值班，避免不知情的游客误闯进来。”
“对，我也是这么想的。”
李医生点点头，接着补充道，“我问过老万，所有医护人员加起来，包括你我，不超过十二人。人手太少，需要召集更多的医生，还有医疗物资，和抗生素药品。”
叶蔓微嗯了声，“需要的东西太多，我也一起想办法吧。”
不仅仅是少了医生缺医药的问题，她的心里，隐隐约约的，莫名一股子说不出的不安。
但很快，那股不安，就被满腹的怜悯和恻隐取代了。
主楼从一层到四层，包括走廊，挨挨挤挤，全部是神色恐惧惶惶不安的患者。
他们戴着一次性口罩，或者，更简单的布艺口罩。
有人剧烈咳嗽，有人疼痛呻吟，辗转反侧，还有人更痛苦，口鼻流血，全身出血不止，翻滚着哀嚎。
空气中，血腥味和恶臭味，滚滚弥漫。
“医生，救命，救救我！”
“我离了婚，家里只留下一个刚满三岁的宝贝女儿，没有人照顾她，怎么办啊，我不想死！”
“我全家都躺在这里感染了，求求你了，医生，将心比心，一定要救好一个，给我们家留条根苗吧……”
所谓人间烈狱，也不过如此。
就一个晚上，从天堂到地狱，不过是海城与荼古小镇的距离。
叶蔓微心情沉重，眸底情不自禁沁出了水光，颤抖着唇瓣，轻声说道，“我尽力。”
尽力而为。
按照她和李医生万宇国商定的步骤，她负责二楼，李医生负责三楼，万宇国则负责四楼。
深喘了口气，她蹲下身，开始有条不紊地给病人扎针服药。
争分夺秒，一个接着一个医治。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觉得特别特别憋闷。
缓了两秒后，站起身，手指按了按酸痛入骨的细腰，刚要继续蹲下，身后，突然传来一道阴冷的凉风。
那凉风，吹得叶蔓微背脊发寒。
她刚要把头偏过去，倏然，她的双手，被一股蛮力恶狠狠擒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