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歌不知道。
但是片刻之后,他缓缓握起桌子上的酒杯,浅酌微抿,似真似假地笑道,“假的,开玩笑的。”
六个字,人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六个字,一个一个仿佛打在沈朝歌心中,沈朝歌莫名感觉心口处一阵寒意蔓延。
沈朝歌不忍再听。
她不知道晏清还会说出什么话来,或许是好的,或许是坏的,可是她不敢听了。
她想起和哥哥的那个赌约,晏清他……真的会选她吗?
她默默退了出来,神思恍惚地往楼下走去。
她迈着徐晃的步履,没有看路,下楼梯时,却猛地迎面撞上一个手捧菜盘的小厮。
小厮的菜盘被打落,幸好是铜器,碎不了,但是里面盛着的汤汁却全部泼洒到了沈朝歌的裙子上。
沈朝歌一个重心不稳,带着满身的菜汁,整个人滚下了楼梯。
“唔。”
这次她没有惊叫喊痛,只是轻轻哼了一声。
这动静太大,众人朝她看来,那小厮也急得一边收拾菜盘,一边朝她喊道:“你是不是眼瞎,走路不看路呀?”
沈朝歌缓缓站起来,揉了揉左臂,刚刚滚下来时,她是左臂先触地,现在那处还很疼。
她没有像往常一样讨价还价,整个人仿佛失魂落魄了一般,缓缓站了起来,想逃离一般跑出了这里。
江陵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她一身污渍格外显眼。她尽量往边上站,可是还在有源源不断地有路人回头,朝她露出奇怪的眼光。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
还好,她的脸上的伤还在,被包裹了一层厚厚的纱布,遮住了半边脸。
别人看不见,也不可能认出她是谁。
不然,今天她可要丢脸丢大发了,那些此刻与晏清同席的人,只怕又要多一个谈资了。
她缓缓地朝皇宫的方向走去,由于刚刚甩了,腿还在痛,所以一瘸一拐的。
突然迎面又撞上了个人。
沈朝歌连忙道歉:“抱歉。”然后恍惚着绕道而行。
没想法那人却拉住了她,一件雪白的披风递了过来,“给你,遮住,就不显眼了。”
沈朝歌微微一怔。
随后,她伸手接过披风,还没等她说一声谢谢,那给她披风的人就已经转身,要离开了。
沈朝歌一抬头,心中一震。
她刚刚一直在神游,居然没有发现,给她披风的,居然是慕容筝。
慕容家的小公子。
曾经捉她入狱,在她身上处处挑毛病的慕容筝。
居然是他。
在这一刻,给她递上一层披风,以便她遮住身上的污渍。
沈朝歌想,着大概是因为慕容筝…没有认出被纱布遮住半边脸的她吗?
她看着慕容筝转身,很快就消失在人流中,逐渐握紧手中的披风。街上熙熙攘攘,不断有路人与她擦肩,走来,又走去。
她站在原地,心情复杂。
那一层洁白的披风上,仿佛还留有些许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