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密的树林,抬头一看就是被遮挡了的天,看不完整的,树木枝条把那天给切割成了一绺一绺的蓝色绸缎,这绸缎是极其柔顺丝滑的。
田垄已经看不见了,只有远远的一条,像是个曲曲折折看不清楚身子的长蛇。
斑斑驳驳的光点打在近乎是黑色的墨绿的叶子上,欲向树们问个归途,树们却是沉默不语的。
树们的枝干皲裂,里头嵌了些黑丝,还有些真菌分布在树们周围,被雨水一带,更是宛如春笋,一个塞一个的能生长。
树们不语,似哲人般立着。
欲要问个清楚,却只听到风的低语。天空惨淡,仿佛有光自无穷处来,寒气降落。
似是被万千绵密而又细小的针往脑门上扎过,额头上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子。
恍惚间她已然是个鬼了,魂魄被驱赶到一个城下寒气降落,城门外道旁,有肢体不全的鬼,或哭或笑,或坐或卧,进到城里,街道是黑色石板铺就,湿漉漉的,缝隙里全是暗红血液,街上无人,只有三五鬼使急匆匆往来,若有所命,各奔东西。
渐渐地,她却听见有人声鼎沸了,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了。
近了,更近了。
季景斐找到人的时候,人已经昏厥了过去。身后的汉子们看着季景斐那小身板,十分之嫌弃,上前一步,问要不要让他们帮忙把人给扛回去,季景斐却拒绝了。
现在人已经晕过去了,不能够问个清楚明白,等到醒了之后再问个清楚,这样也好,总不至于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季景斐背着浦清寒,时不时就要停下来歇一口气。浦清寒长得并不胖,至少看起来不重,谁知却像是背了个小山。已经过了十点,烈日头也上来了,竟还有几只知了不厌其烦地叫着,若是无人厌烦,便当它是叫出了歌声吧。
忽有几片花儿似的叶子落在了季景斐的头顶上,有些酥麻痒意,然而身上还有个小山似的人,不敢轻易松懈,便不去管头上了,只想着要赶紧回到住的地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