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传来:“由于人流量过大,请乘客们安心等待,不要随意乱走动……”
蒋野听到了,打上车报了最近的一个机场:“陈呦,我以为你会给我坦白的,你没有。”
陈呦听着他喘息,无比熟悉,篮球场上的肆意风发,谁人不爱万丈光芒的他。
他早就知道了吗,那一丝直觉抓住陈呦的理智,让她不要崩溃。
耳边的话没停,一样的沉:“我说过无数次,我等你做出实际行动。”
“可你在最后一刻还在瞒着我,我坦白告诉你陈呦,我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所以我现在在去机场的路上,你最好赶在我去之前把理由给我想出来。”
……
“那朵白玫瑰我早扔路边了,我不稀罕要。”
陈呦以为自己瞒的很好,结果只是在他面前演了许久的戏,唇瓣哆嗦着,没有一丝生气,“你早就看出来了,对不对?”
泪涌上来,又落下去,反复无常。
她哽咽,喉间酸涩不止。
最后无力蹲在地上,听着他的回答:“…对。”
“你给我收起你的垃圾演技,我要不了五分钟就能到,把你的措词给老子想好。”
这个人,还是这般的坏。
狂妄自大,戾气又痞气。
“野哥,来不及了。”
陈呦看着外头的天,南城要冬天了吧。
“我不要白玫瑰也不要谢宋,我现在除了学习就是你,你走了我以后的人生要怎么办,我考入的大学还是为了谁,你告诉我怎么办我就不缠着你了,行不行?”
蒋野丢给师傅钱,狂奔进机场,人那么多,陈呦早就躲了起来,蒋野看的各色各样的人窜进他眼睛里,有些眼花。
“是你说过冬天要堆雪人打雪仗的,一切的承诺都是你说的,你留给我美好的幻想却自己逃离,你不是我的班长。”
蒋野语气软了:“你就是个骗子,你还给我拉钩了的。”
全都不作数了。
他最后站在厕所门口,那里人少,喘着气,眼睛还是盯着过路的人,耳边她一直在哭。
什么垃圾演技,也想骗老子。
“别哭了,告诉我在哪我去给你买束红玫瑰,买大朵的。”
一哄她,陈呦更收不住了,她躲在柱子后面,看着他着急难耐的样子,好心疼。
她也好好笑,自己的演技真烂。
烂到令他不忍心说。
“你回来好不好?”
蒋野哄着她,“给你买炒板栗,带你去吃火锅,回来吧。”
回来吧,看他把十几岁的勇敢快要用尽的份上,回来吧。
可是,可是时光,你凉薄于我。
她的嗓子哑了,眼睛肿了:“野哥,照顾好你自己。”
哭腔染完最后一句话。
“你还是要走吗?”蒋野垂眸,“陈呦,别走行不行…”
电话那头没说话,他也找不到她,湿热的触感在鼻尖,泪终究是滑落脸颊:“你走了,我怎么办。”
骄傲了那么久,什么东西都信手拈来,第一次得不到一个人,抓也抓不住,彷徨和无力刺激蒋野的神经。
感受到她最后的决定,蒋野第一次要被人抛弃了。
那感觉很心碎。
“别哭,野哥你那么不怕疼,这怎么能哭。”
陈呦颤着嗓子说,完整说一句话已经是她的极限。
她小鹿般灵动的眼睛蓄满眼泪,蒋野记得她偷懒时很像猫,睫毛长长的。
吸鼻子的声音一直都有,蒋野慢慢听着,这次他没有安慰,没有缘由的安静下来,低着头沉着嗓子说:“如果我的存在会让你流泪,那我宣告离开你的世界。”
这个角度的他格外陌生,下颚线短而利,似锋利的匕首,桃花眼也没任何感情,是带有侵略性的压迫。
他追赶她太久,忘记了自己。
心魔怔了,也失了神。
变得不像自己。
可这是爱吗。
当局者迷。
他们都太稚嫩,以为时间会带走一切,希望对方理解自己,也忘记这是他们按照自己的生活方式而忘记对方是否喜不喜欢。
“蒋野,喜欢你是我的荣幸。”
他的脊背被她的一句话压的直不起来。
蒋野抓着手机,听她说完这句话,无言。
这是他想听到的话,几个月前他很喜欢。
可是现在,蒋野根本不会知道他们还有机会见面吗,她的计划,行程,坐飞机落地的地点,以后的日子,生活的模样。
都不会知晓。
明明几个小时前,他们骑着摩托看海,买玫瑰,点燃一根又一根仙女棒。
怎么就变了。
好听的女声从广播里继续传来:“由于人流量过大,请乘客们安心等待,不要随意乱走动……”
陈呦冲他莞尔一笑。
“再见。”
再也不见。
蒋野慌忙说:“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只要——”
-你只要回头喊我一声,我就原谅你,我去长青街给你买糍粑。
电话被挂断。
一切的希望全部破灭。
他低着头,额前的碎发垂在眼皮上,眼神空洞,看着机场里人来人往,每个人要去的地方都不同,每个人的世界也闯不进去。
他们的生活里有自己,没有旁人。
那他呢,是陈呦生活里的旁人吗。
或许吧,没有意义了。
机场外,有人卖花,白玫瑰与红玫瑰。
他的勇敢,奋不顾身,全在陈呦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绝不会再有第二次。
它们死去了。
要走的人,他挽留不住。
身后的一切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蒋野推门而出,阳光照到他挺拔的身上,门外人们熙熙攘攘,忙忙碌碌。
这是他们期待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