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止极少喝酒。
或者更确切的说,他不喝酒。但偶尔宴席之上,推杯换盏间,无可奈何下会饮一点,也算做是给了劝酒之人一个面子。
酒这个东西,实在是很难准确的定义好坏的。
有的人偏爱酒,一心认为酒能够带给他极致舒适,也能够令他逃离痛苦生活,只为那短暂的些许快乐。
而有的人却深深的认为,酒是害人的物什。酒麻痹着人的神经,主导着人的思维,于是所有做出来的事,说出来的话,都是那般的荒谬难言。
所以他不喝酒。
本就是个在九重皇宫里人言甚微的皇子,倘若喝酒误了事,只会惹来无穷无尽的祸端。
然而柳如燕急匆匆赶到书房的时候却看见被月光照着的暗棕色桌面上赫然摆着四五个酒壶,东倒西歪的,而始作俑者头向后仰着,人靠在椅背上,右手手臂横在眼前,单是如此远远的瞧着,难以看出他的表情。
屋里弥漫着浓郁的酒臭味。
“诶我说尊贵的九皇子,高贵的南靖王爷,您这是半夜抽风了还是怎么的,非要跑来书房喝酒买醉?”
柳如燕是知道周行止的习惯的,但素日里就算是喝,周行止也断然不会喝这么多。
直觉告诉他,这位尊贵的九皇子殿下今夜如此反常,一定是碰见了什么大事情,以至于心里不痛快。
所以才要买醉。
毕竟酒这么个玩意儿,还是有教人欲死欲仙、忘却烦恼的本事的。
他走过去,语调里满是嫌弃。
“我就奇了怪了,你们夫妻俩,这是中邪了都?前有姜晏,后有你,怎么?这刚到济阳的头一天晚上,就想要折腾死我?”
柳如燕一边说着一边咬着牙夺过周行止手里攥着的那个酒壶,然后用力地搁在桌上。
周行止没什么反应,柳如燕只能够看见他的嘴角紧绷了一瞬,而后又极快地苦涩垮落。
柳如燕眉毛一扬。凭着与周行止交好多年的经验,他大约猜得出这会儿子周行止的心里是漫着极大的苦痛的。
去年相府嫡女姜晏意外落水身亡的时候,他来济阳城,夜里也是这幅样子。
什么都不愿说,只是一个劲儿地压着。
压到最后,竟是把自个儿困住了。
想到相府嫡女姜晏,柳如燕忽然想到什么,于是稍稍伸出手碰了碰周行止横在眼前的那只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