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苑是将府二房一支的苑子,是姜荣亲笔题的匾额。
“春草正芳菲,重楼啟曙扉。”
苑子寓意深长,然而如今却是荒野一片,令人瞧着不由得心生悲戚。
到底是离府多年,又不得府中之人照顾,芳菲苑苑内杂草丛生,一眼望去不晓得还以为是哪一处荒郊野地。
晏淮安心情复杂。
既是已到将军府门前,哪怕是偏门,也断然没有不入的道理。
因而她忍着满腔屈辱带着姜晏三人进府。芳菲苑恰位于将府宅子的西北一角,自偏门而入,正正好儿要穿过半座宅子。
一路走来,她们不晓得承了多少揶揄打趣的眼色。
眼下比那些眼色更叫人难受的是芳菲苑杂乱,没有丫鬟,也没有侍从。
竟然已是过分到了如此地步。
兀的,她指甲深深地扣住手心,狠狠地用力,好让自己不因那般羞辱而乱了分寸。
她不能乱,她得镇静下来。
她的身后还站着一双儿女,不论如何,她都得坚强。
于是整理了一番情绪,晏淮安扯了扯嘴角,回过身去,正欲开口安慰儿女,却蓦地看见姜晏蹲着身子,认真地低头在小匣子里拿出一垒一垒的银票。
那些银票是她打霄罗庄赌博赢来的。
回京启程之时,除了衣裳,带的最多的便是银两,藏的好好儿的,未叫王嬷嬷发觉。
倘若王嬷嬷发现有如此多的银两,不晓得会做出何种丑陋的事情来。
“晏晏?”
晏淮安讶异。
“娘,我与姜晏商量了一下,打算拿点银票去收买些下人来收拾芳菲苑。”答话的却是姜淮。
姜淮言语稳重了许多,小小的少年郎心思尚浅,但也从方才的难堪情形之中窥探到了几分险恶。
“是啊夫人。这府里的人着实是太过分了些。小姐同少爷想着既然如此,便自个儿拿银票动手。毕竟没人不爱银子的。”
云枝也在一旁帮腔。她的怀里已经揣着些银票了,银票扎的整整齐齐,细看一番便知姜晏拿出了不少。
有着姜淮与云枝二人说话,姜晏也懒得再说。事实上她今日也不愿多言,只因将府的人行事作风实在恶心。
晏淮安闻声不由得凝噎,忽而心上漫着莫名情绪,丝丝缕缕的,渐趋缠紧了心房。
银票很快就拿的差不多了。
请人收拾苑子是一件大活儿,银票只能多不能少。
姜晏合上匣子,抿着唇将云枝怀里的银票分了点放进姜淮手里:“去。贿赂下人。动作快些,今晚可要住在这苑子里呢。”
她语气平淡,好似在说一件寻常事。可眼下的事情又是迫在眉睫,需得立刻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