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挂在崖壁上正满头大汗的温子寒,就因为自己刚才那一个脚步之错,要不是悬崖绝壁的边上,有几棵倒着生长的繁茂枝错的石松。
在关键时刻这几棵石松没有掉任何链子,而是恰好的死死缠绕着温子寒,他那一身早就破烂不堪的灰色衣袍,不让他一瞬间就坠落到谷底的深渊中死去。
世人称呼为“死亡之谷”的谷底下,却出奇的壮观、美丽,顺着峡谷自西向东而流的河水潺潺东流,不息的前进。
后面的风景更是如此的美丽,但是行走在悬崖边上的一大群从遥远的北方迁来的饿狼,每一头因为饥饿而无比瘦削的北荒狼,它们对于这些美景都毫无留恋之意。
它们紧紧地跟着头狼的行健,不敢停下自己的脚步,因为它们每一头狼都知道,一旦自己停下脚步去迷恋于身后的风景,它们就会变成不远处的那一湾死潭,肮脏的泥土会慢慢的开始玷污它们的骨体,最终在太阳的消释中死亡。
挂在石松上的温子寒听到整齐的脚步声,他那细嫩的双手向来只拿纸笔和写诗,此时此刻却不由自主地死死拽着承受自己体重的石松,缓缓地将自己的身形悄悄地移到它们看不到的死角下躲着。
可是这不争气的石松,即使温子寒已经非常小心翼翼地移动着它的枝条,几棵枝繁叶茂的石松却还是不可避免的互相摩擦着,传出了一阵一阵的“吱喳”声,在空幽的死亡之谷显得格外的刺耳。
这一下温子寒直接是被声音吓得一身的冷汗冒出来,他僵硬的抬起头来去看向悬崖上的饿狼群,亲眼目睹着这些睁着绿油油的目光,如抬着无数火炬的北方饿狼,饥饿的它们阴森森的死盯着温子寒惊恐万状的双眼。
“啊!啊——!”
温子寒见这情况,更加不敢闭眼了,一直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悬崖边上看守着他的几只饿狼,身子也不敢乱动,头上早就冒出了冷汗。
他只敢把一双眼睛留在石松外面,到处看看有什么动静。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经过了六天的长途跋涉,温子寒的眼睛很是疲倦,上下眨的次数也变得越来越快了,越来越多,几乎就要晗上眼沉沉睡去。
这一夜,温子寒的耳畔总是能听到饿狼哀嚎的声音,恍然之间,他又听到了一群被大批狼群驱赶至悬崖边上的一小群小驯鹿。
伴随着小驯鹿痛苦不堪的惨叫声,温子寒心里同时也知道,饿狼们之所以要紧跟着他这个弱书生,意向就是希望他先死,然后再一起瓜分他的躯体。
早晨,他一挣开眼睛,就看到这些畜生即使吃过晚饭了,还正用一种如饥似渴的眼光瞪着他。好几头狼夹着尾巴蹲在那儿,好象几条可怜的倒霉的狗。
早晨的寒风吹得温子寒瘦弱的身子直犯哆嗦,每当温子寒想用自己不堪一击的低吼声,对这群狼它们勉强施展出一种类似于“嗷噜”似的威胁性。
可是,警惕了一整晚的狼群,就只是对他无精打采地呲着尖锐的利牙,根本没有打算离开或者放弃他这个被自己困死的猎物。
悬崖峭壁的边上永远都是漫无边际的寒冷,那是一丝一丝拼命往骨头里钻的寒冷,仿佛冷到人脆弱的的灵魂当中去。
温子寒只感觉自己的每一块骨头,都好像被冻得脆了。每动一下都好似骨头重击后粉碎掉的疼,那是无比钻心的痛苦和折磨,而悬崖边上一阵阵向他刮来的阴寒的冷风,简直冷得刺骨入髓。
不一会儿,却又变成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更可怕的是自己的手脚都不能动,剧烈的疼痛好像是要把她碾断拉碎,无论什么地方都痛。
温子寒知道自己的四肢全都紧绷,因为一晚上没有移动身子,让自己的血脉循环流动,接下来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都无比漫长。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疼痛,只愿赶快死去,也不要承受这样的疼痛。看着远处云海中缓缓从地平线升起的朝阳,温子寒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在接近死亡的时候,凝望苍穹竟然会那么凄凉,空中回**着一声又一声霰雪鸟的悲鸣,斜斜地掠天而去。
恍惚间,温子寒仿佛看到林鼎寒那张凛冽的面容,悄无声息地浮现在苍蓝色的天空之上,于是,他莫名其妙的哭了起来,因为他看到了一直帮助自己,默默无闻的保护自己的林鼎寒即将结束生命的样子,他悲伤得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可是,温子寒只流下数十滴软弱无力的眼泪,因为他还要为现在仍旧在濒临死亡边缘徘徊的林鼎寒,一定要做些什么有用的事情!
他强忍着欲夺眶而涌出的眼泪,换了一副十分寒冰冷漠的面孔,看似是最为坚强,内心却已经跌落在崩溃的边缘,等待着痛不欲生的结果。
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此时,温子寒内心很清楚,今天晚上之前,如果他还没有从这个地方逃走,那他根本无法再继续活下去,甚至也连带着林鼎寒,也要一同死去……
曾经他想过插上翅膀飞起来,但还是飞不出任何地方,包括他最想去的那片有着红铜鱼像的淮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