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红着眼跑出来,阿月上前来挽住我。
卿渊匆匆出来寻我,阿月捏了个诀,带着我离开此地,来到一片晶莹无暇的白色花林。
四下里静悄悄的,唯余白色花瓣簌簌飘落,我坐下来打破了这份静谧,林子里响起了我呜呜咽咽的哭声。
阿月在我身边坐下来,伸手轻轻拍我的背,她一言不发,静静的听我在这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阿月……帝君他就是没空搭理我,他要娶宛容了呜呜呜……”
“公主,帝君也说了,得你同意才行。”她小声说:“大不了,咱不同意就是了。”
“可是我已经很对不起卿渊了,倘若卿渊替宛容来求我,我该如何独善其身?帝君他明明知晓这些,如果不是真的对宛容有意,怎么会给我出这样的难题?”
想到这儿,我哭得更凶了。
阿月叹了口气,一双明眸染上愁绪:“这次,我也不明白帝君是怎么想的了。”
夜色渐袭,蓬莱又开始要笼上灵雾,林中雾色流淌,打在我脸上,将呼吸都浸得微凉,同时也冷却了泪痕。
“阿月,我想喝酒。”
她迟疑着告诉我,出来得急,未曾带酒。唉,这就更愁了,泪眼婆娑的光影里,我看见一个人朝这边走来,玄衣墨发,在这林中显得格外惹眼。
他手中,提着几壶酒。
我抬起袖子擦擦眼泪,挤出一个难看的笑:“你怎么来了?”
他在我面前半蹲下来,将酒递给我后,又拿出一方丝绢给我,眼中始终有我看不懂的复杂情绪在交织流淌。
我只把酒接过来,向他道了声谢,阿月想劝我什么,被我哽咽着打断了。喝到神志不清的时候,我又开始泪流满面,阿月实在不忍心,想去找帝君却又被我拦下,最后实在恨铁不成钢,在林子里自己走来走去,手里拿着花枝一朵朵掐灭。
我懒得去管她,在林子里摆上棋盘,在花树下与楚齐对弈。
棋下着下着,我已不知该往哪儿落子布局,趴在棋盘上昏昏欲睡。
“尊主……”
我听见楚齐这般唤我,一抬眼,撞入他的目光,既温柔又难过。
大概酒后灵台不甚晴明,我竟是不忍看他有这般落寞的,这么熟悉的语气,却记不起是在哪里听过,神差鬼使的,我轻轻喊了一声:“楚哥哥。”
他指尖微颤,棋局已乱。
后来,我便睡了过去。
我记得,阿月带我去的那片洁白无瑕的花林,怎么此刻又来到了蓬莱圣地的入口处?
我躺在卿渊怀里,胸口疼得慌,衣服上染着我吐出的大片血渍,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凌烟还没来得及耀武扬威,就被卿渊训斥了一顿,她想解释什么,被卿渊训得说不上话,怒气憋红了脸,委屈极了。
卿渊不再与她多费口舌,急急打坐为我运功调息,我疼得说不出话,任由他抱着回到太子殿。
医官又来瞧我了,殿里殿外侍从们忙得不可开交。
我躺着懒得再折腾,只是在想此番受伤动静不小,为何帝君不来看我?阿月也不在。
凌烟这一掌,真是要命,等本公主好起来了,非要把她打残不可。如今也作不了什么幺蛾子,只能安心躺在这偏殿养伤。
卿渊就一直陪着我。
他每日细心喂我吃药,喂我吃下不算美味的药膳,怕我整天待在屋里太闷,时不时跟我讲些逸事,还会提起他与亦菡的相遇。
我听着听着就笑了,那些故事都很有意思,所以这漫漫时光,也不算无聊。
宛容自那日来找我后,近来竟不来扰我了。
一厢痴情就此放弃?还是说帝君根本不在意我的想法,早已与她日日做伴了?
不想,不能想,一想这事儿就不免有些难受。
终于有天我没憋住,开口问了卿渊:“少君,许久不见大公主了,她……还好吗?”
卿渊摸了摸我的头道:“长姐近来有要事在身,不能过来探望菡儿也合乎情理,莫要忧心。”
我一点都不希望她有要事在身,如何不忧心?
“是何等要事?”
“父君在为长姐觅寻良配,她自然得忙到焦头烂额。”
觅寻良配……可不就是帝君么?
卿渊许是看出了我的闷闷不乐,扶我起来去院外走走。
粉色的花树晶莹剔透,好景如同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