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一过,那提前得知的国师开坛的消息也在百姓间炸了开来。
大冀国师法号伽伏,信奉因果业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最厉害的地方便是能算测天机,深受百姓爱戴。每每一开坛作法,便会有无数百姓蜂拥而至,说是万人空巷都不为夸张。
以上种种,皆出自坐在茶寮喝茶的老大爷之口。昭叶将箧笥放到地上,自顾自喝了一口茶,又朝面前的老头问:“就没人不信吗?”
“害,你这男娃娃可就问对了人了,当然有!老头子我恰好知道当年的一些事儿。”一个灰衣老伯摸了摸花白的胡须,又啜了一口茶,道:“十几年前啊,沈将军府里头一回出了个小女娃,全家那叫一个高兴哇,谁知咱国师去了将军府上,为小女娃一算,竟是天煞孤星!可沈将军和沈二夫人爱女心切,谁的话都不听,诶嘿!结果呢?你猜怎么着?”
昭叶:“……”竟然听到了自己的八卦。
她当然不会说她就是那小女娃,想到那个叫伽伏的国师,她的眼神冷了冷。
依照重生之时温茶传输过来的资料记忆,沈二夫人险些难产而死是意外,而那些嬷嬷婢女,都是被有心人弄死的,营造出是受天煞孤星命格影响的假象,国师只为皇帝做事,答案如何不言而喻。
这具身体是没有天煞孤星的命格的,只有她,昭叶有。
但昭叶也不清楚自己换了一副身躯后,命格效力会不会奏效,很大可能会,也有一丁点可能……不会。
昭叶垂下眼帘,再抬眸时忽然朝老伯灿烂一笑,放下一小锭银子,便背回箧笥,道:“结果我已经知晓了,谢谢您啦。”
她说完便走,那老伯还一脸迷茫地盯着桌上那锭银光闪闪的银子,反应过来时才想喊住她:“诶——娃儿,你怎么就知道结果了呀!我还没说呢!”
那嗓门昭叶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但她没回头,背着箧笥漫不经心地走在街上,最后回过神来,才发觉被人流冲到了别的巷口里。
等回到尚书府,上次那送情笺的婢女又拦住了她,估计是来收回信的。
昭叶正烦恼着,不想跟人叨叨,叹了口气,只留下一句“烧了,没回信”便径直走入府内,留下那一脸“我就知道结果会这样”的婢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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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坛法如期举行,百姓们都聚集在大广台之下,等着国师大人来开坛作法,除了皇帝,好些王公贵族、朝廷高官都来了,场面非常隆重。
大冀王朝有不少臣民信奉因果业力神明之说,国师便只是相当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一句话就能断定你此生命数。但国师从不轻易露面,一露面必定是王公贵族中出现了异数,而距离上次像这般隆重的开坛做法已经是十几年了。
大广台之上,堆砌着三个凹凸不平的石包,左右两个石包的缝隙之中插满了线香,乌蒙蒙的烟雾缭绕而起,中间的石包上放着各种奇怪的器具,四周黄符散落,气氛沉重。
大广台周围都有安置好的椅座,各位高官贵族到场后,分别落座。
昭叶站在程行谨身旁,拿着一把小扇,为程行谨轻轻扇着风,眼睛却死死盯着大广台三个石包后面柱子上被铁链绑着的人。
五根镌刻着怪异纹路的擎天石柱有序立在石包之后,繁琐的铁链圈圈绕绕,交错着将最前面那根石柱上的女子缠得紧紧的,她穿着华贵绸缎做成的衣裙,发髻微微有些凌乱,除此之外光鲜亮丽,只是眸含泪光,脸色极为惨白。
那被绑在石柱上的,就是遇罗郡主。
是半个月前,见过的胤王殿下,他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