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事情捋顺,盘算着,就已经到了宫门前。
我定神去看,门口早已不是周宫的戍卫,两排人整整齐齐,迎着身后黎肃手上的火把,火光下,其身上九州联军的黑甲熠熠生辉。
“开门罢。”黎肃一路上都在我身后不动声色地跟着,这会儿才上前一步。他从腰间摸索一番,大约是拿出了什么象征身份的东西,又在众人面前晃了晃,“现下奉清宫,有几位陛下在?”
“回大人,这会儿三位主陛下在议事,大约都在,而其余国君有没有在,恕属下不知。”回话的是一个小兵,他上前来微微躬身,同时其身后有几个身影将厚重的大门缓缓推开了。
“好,我知道了,都下去吧。”黎肃听了后,分明有一刻的停滞,一刻后将手上的东西收起来,又道,“先前嘱咐的都记得吧?”
他这话说的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但这哑谜打的他们内部人是明白的。小兵躬了躬身,低声道:“是,属下知道,今日晚上,属下等,今晚只见了黎肃大人一人。”
黎肃听了似乎满意了,声音压得更低:“明白就好,别误了时辰,下去。”
“是。”
……
进了门,一阵莫名冷风扑面而来,打到身上,我蹙了蹙眉。
再抬眼,虽依旧是熟悉的殿宇,是我那日姬烨宣布封我为后时的地方,但此时此刻,墙壁布灰,地板蒙尘,雕柱上的朱漆亦没了往日细碎的光华,以及远处那高台上几抹相对而立的玄色影子,落入眼中,却使人心下漾起一阵讽刺,以及……
我展了眉,又立刻皱眉,低下身去:“呕……咳咳咳……”
方才只看了一眼,也不清楚自己有没有看到那个人,但一眼,就不知缘由地想呕。
恶心。
我自怀了孩子这些天来,并没有寻常妇人那样的吐到停不下来,最严重的也不过干呕两次,但饮食却是没有影响,几乎一次都没有。
这个词是怎么出来的,我自己不知道,可眼前种种撞入眼底的第一刻,除了恶心,我生不出任何别的情绪。
“王后……”黎肃大约也不是真要关心我,可能是下意识,他发现我不走了,立即过来搀了我一把,“王后……可是怎么了?”
“没……咳咳咳……”我想回句“没事”,让他扶我走过去,但一咳不止,反而呕的更厉害,甚至于惹了高台上那人们的注意,他们停下交谈,看了过来。
数十双眼光的注视下,我不动声色,干呕了半晌,才用帕子拭了嘴:“走。”
我一夜什么都没吃,自然吐不出什么东西来,但胸口还是闷闷的不舒服。黎肃此刻扶着我,我便没拒绝,由着他慢条斯理地带我到了高台下。
殿内燃了上百只灯烛,将周围残破的事物映得俱是分外清楚。
近了前,台上那些人衣着长相已经很清晰了,落入人眼,认识即是认识。我眯了眯眼,推开黎肃,目光微微扫过台上。
“不知诸君,如此费尽心机绞尽脑汁地设这么一盘棋,不漏风声不为一人所知,就只为了妾一人,意欲何为?”
单刀直入,也没什么好避讳的,我已弄清了这事所有的前因后果,但还是没忍住,第一句话便这样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