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他说这话,我才差点忘了,自己脸上是带着易容假面的,就算是这样突然撞上,他也看不到我毁了的脸,也无法认出我来。
“原来是齐王陛下……”我向后退两步,一颗悬着的心渐渐落下,定神笑道,“齐王不在奉清殿中与陛下与列侯商议安葬太后之事,缘何提早退场?”
我们撞见的这地方干净的很,不光是下了雪,白茫茫一片,更是因距西宫门近得很,这里四方都是极错综的墙,是奉清殿回冷月轩的必经之路,平日里人迹罕至。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到这儿散步,但遇上了绝不是好兆头,就垂目又道:“殿内宴席,上至座位排序,下到一杯一盏皆是本宫亲自盯着操办的,齐王说拥挤,只怕是推辞……呈后薨逝,乃是整个大周的大事,还望您自重,尽早回去,免得不告而别,届时落个欺君外加不敬太后之罪名……”
“本宫是身子骨不适许多天了,是提前向陛下报备过的,便先自回去了,今日相遇不是善事,万望齐王不要让第三人知道,”顿了顿,我没等他接话又道,“雪疾天冷,本宫先告辞了。”
我好久没说过这么罗里吧嗦的话了,说完只想立刻逃离,可刚走开几步,就听身后封卿辞的声音传来:“王后身子是何处不适?”
一向自扫门前雪的封卿辞还会说这话,我愣了愣,随即紧走了几步,头也不回道:“略抱些小恙,不是什么病,多谢过问,齐王还是快回去罢。”
我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方才只瞥一眼都有些心惊。
他的眸色一似深井寒潭,一眼望去总感觉他在算计,像以前走的每一步路,行的每一步棋都在算,太熟悉却又可怕,他虽和姬烨一样都是君王,却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我手下一紧,立刻快走了几步。
他立即紧跟而上,语气听不出情感意图:“王后,这样行色匆匆,是有其他缘故吧?”
更该死的是,我走的越快,他就跟的越快,也不清楚这人发什么疯,继而,我只得不顾礼仪直接跑起来,他不跑,就一个箭步冲过来,最后一把薅了我的衣袖:“王后且慢走,臣有几句要紧的话,想问问清楚。”
我被他拉的一趔趄,脚下一滑就向他怀中栽过去,可巧不巧,他迎面便推了我一把,我又向反方向栽过去,但角度不大,晃了半晌就勉强站稳了。
“放肆。”我蹙了蹙眉,立刻后退一步。
目光停在他脚下的一处地面上,雪花不停拂过,我声音压的很低:“今日席间并未备酒,齐王这是怎么了,滴酒未沾却醉了,敢青天白日行如此唐突之举?”
我还真没唬过谁,对于封卿辞更是一次都没有,只不过是因为要脱身——这里毕竟是周宫,我现在是姬烨的王后,此处就算人少,但万一真有个什么不知死活的宫人撞过来,看到齐国君和九州王后拉拉扯扯,嘴上不把门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听的。
“抱歉,是有些唐突了。”
封卿辞那样不着痕迹,道个歉一点诚意都听不出来。但我不想多加纠缠,也没心思再追究,瞥了他一眼:“罢了,你现在立刻回去罢,本宫头疼,走了。”
云舒易容的功夫很到位,我本是有足够的把握让封卿辞看不出我来的,从一早就这样认为,所以眼下纠缠一番后,还算轻松可以应付。
“合钰公主,真当我认不出你么?”
可正当我转过身,第三次还算从容地想离开时,他没追我没拉我,一言倏出,却比前两次却更有效——
我听了后,立刻驻足,继而转过身,头脑比方才还懵,凝望着眼前人道:“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