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起了稠白的雾气,杨朝芙牵着马在柳树下为莫九州送别。
“师父此去珍重,我相信不久自会再相见。”
杨朝芙从托盘里拿起一只酒杯,斟上满满一杯递给莫九州,莫九州笑着接下。
“才多大年纪,说话便这般老成。”
莫九州还是心疼了,他知道杨朝芙聪慧过人,性格里有难能可贵的韧劲和毅力,但她心里藏着太多事情,从不与旁人细说。殊知她也是个正值韶华的明媚女子呢,合该像个丞相府嫡女一样活的肆意任性些。
“师父应该高兴才是,每天不用敦促我练功,便可以四处游历,好不快活。”
杨朝芙并不适应这种氛围,开着玩笑把话题从感伤中抽离。
“你呀。”
莫九州无奈的摇摇头,似乎早已经习惯她的不正经。一个漂亮的弧度登上马,腰背笔直,依然丰神俊逸。
“照顾好你娘亲,我等你的好消息。”
等到莫九州的身影慢慢从一个小点至完全消失在视野中,杨朝芙才慢慢徒步走回府。
送别莫九州的只有一个她,一盏薄酒。
“总能再见的。”
她仿佛在跟莫九州说,也仿佛是在对自己说。
清晨草叶泛着凌冽寒光洇湿了她的衣角,灼热的光尽数隐在雾下。
那厢,杨月兮的院落空前热闹。又是请巫师跳大神又是请大夫把脉的,派去通知杨栋的下人每每无功而返。
丞相的意思是借这个机会给她长记性,只要她不踏出这庭院一步,她做些什么他一概视而不见。
“小姐,这是厨房做的你最爱吃的……”
“滚出去!统统给我滚!”
一个琉璃盏猛地飞出来砸中手捧托盘的丫鬟额头,殷红的血迹顺着丫鬟的额头缓缓流下,只是眼前这位明显比砸破头更令人恐惧,当下急急埋头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去你的黑心肠!你们有本事把我带走啊,来啊!看我爹爹不把你们剥皮抽筋!”
披头散发,目眦尽裂,猩红的眼睛配上那狰狞的伤疤说句厉鬼现身也不为过,那近乎是癫狂的模样看的下人纷纷退避自保,生怕波及自己。
其实杨朝芙也不过是让人往她的茶盏里下了一点致幻的药物,药效只有三个时辰,但明显给本就坏事做尽的杨月兮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小姐,院里来了能除鬼的道士,您不如去看看?”
“看,去看。”
说到能除鬼,杨月兮仿佛神智回笼,脚下踉跄就往院外走。
院子里面吵闹着,请来的巫师跳了半天也没有作用,悻悻然换上了道士,道士是个中年男子,神色倨傲,手持一面照妖铜镜,走上房间外的台阶。
“贫道看这院落妖气不甚充盈,一介小妖罢了,贫道现在就能将它捉……大胆妖孽!”
“啊——!!!”
明晃晃的铜镜照出杨月兮的鬼样子,她大惊失色跌坐在地上,那只懂得装腔作势的半吊子道士竟以为这面目狰狞的正是女鬼,条件反射的拔出腰间的桃木剑就要刺去。
“——住手!这是在干什么?!”
这场闹剧直至岳柔依进了屋后才停歇,赶走那一帮乌烟瘴气的东西,岳柔依没好气的坐在软椅上,皱眉唤来婢女打水为杨月兮重新梳洗,哪知杨月兮本来像个木头人似的任婢女摆弄着,看到脸盆水里自己的倒影一下又犯了疯病。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