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时忘却了方才的羞愧，顿时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大吼道：“你说谁野种？你才是野种!我看你就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
九岁的孩子生起气来哪有什么多余的顾忌?更何况卫得从小生活在市井，那些街头巷尾的粗俗言语也是学了不少，顿时张口就骂了起来。
可他没有意识到，他口里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孩子”也称他的爹为父亲。
闻言，原本一直面如薄冰的白衣男孩竟是忽地红了眼眶，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眉眼似冰，似乎要将他冻死一般，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
卫得因这满是警告的语气猛地一惊，但他还是咽了口唾沫，大着胆子道：“我就说了，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
“够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卫广城大吼了一声，卫得顿时吓得噤了声，一动也不敢再动。
他不知道，这个白袍子的男孩，前不久刚刚丧母。
良久，卫骊才冷冷地笑了出声，眼底的寒凉冰冷至极，没有一丝澄澈，全然不似一个十岁的孩子。
卫得听见他开了口，双眼定定地望着自己的爹爹，那个被他称作父亲的男人：“您好啊，您做的当真是好，无可挑剔，完美至极。卫侯爷。”
他没有再称他为父亲。
说完，他身侧的另一个一身劲装的男孩已然恭敬地扶着他慢慢转身离去。
从此以后，这时间不再有卫得，多了一个卫府书童，如松。
“现在你明白了吗？我就是个私生子而已，够卑贱吗？”
如松痴笑着望着沈沛，定定地问着她。
然而沈沛却依然因这一段陈年往事陷入了深深的震惊之中，全然不知该如何去开口，亦或是说点什么。
就在这时，一个娇小的人影忽地跑到两人中间，猛地推开了已然疯癫的如松。
“得公子，请您自重！”
沈沛被芷儿一下子护在身后。如松因这一推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却兀自痴痴地笑着。
“得公子，”芷儿小心翼翼地大量着如松的神色，道：“您要看清楚了，这是我卫府的长歌夫人，您的兄嫂。”
沈沛本能地抬起头望向如松，却见如松闻言却更是笑了起来，长声叹道：“是啊，兄嫂，她是我的兄嫂啊…”
“可笑啊，明明从未承认过我的身份，可我偏偏还得受这些伦理，世俗的束缚！”
“为什么！”如松忽地大喝起来，猛地上前几步将芷儿一把掀开。芷儿挣扎想要爬起来，如松却已然掐住了沈沛的脖颈。
沈沛看见那一双凤眼里满是疯狂凄楚的血丝。如松在她耳边声嘶力竭地吼道：“为什么？阿沛，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老天这么偏袒他，为什么同是兄弟，而我却只能一直仰望着他，羡慕着他，甚至连喜欢的女子也要为他所占有？”
沈沛不由得颤了起来，如松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深深的痛，切切的恨：“阿沛，你告诉我，这到底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