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丫鬟碧落小心翼翼地提了一个盖着白布的篮子出了苑子,一路战战兢兢,提心吊胆地小跑到穆府最隐秘的角落蹲下。她又是惶恐地左顾右盼,直到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才放心地拿出早前藏在怀里的火折子出来,接着又从那盖着布的篮子里取出一沓纸钱,点燃火折子。
“噗嗤”一声儿,赤红色的火光在暗夜里摇曳,倒映着碧落仍挂着惶恐的脸颊。
双手几乎是颤抖着将火折子靠近纸钱,瞬间,纸钱烧了起来。
碧落哎呀一声,快速地熄灭火折子,就着这一沓纸钱引的火,动作极快地将篮子里剩余的纸钱一把拿出来,一点一点地扔在原先的纸钱堆里。
一边烧一边念念有词:“云夫人…您在地下好好的,莫要随随便便回来祸害大夫人…您本来就命薄,怪不得谁…”
忽然一阵风过,吹起了些灰烬,猝不及防糊了碧落一脸。
“呸呸呸!”她嫌恶地吐几口,一把抹开脸上的灰烬,然后又继续烧纸钱。
却没有注意到黑暗处一抹藕青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清欢苑。
“如何?”穆清欢斜躺着,身上的素白色深衣衬得肌肤胜雪。她屈肘支着下巴,举手投足间都无一不透露着一股子懒洋洋的气息。
芒种在面前毕恭毕敬道:“回姑娘的话,正如姑娘所料,大夫人的丫鬟碧落今晚上提了篮子到府上的隐秘之所烧纸钱。听她口中所念之词,想必是烧给已经过世的夫人的。”
穆清欢杏眸微动。一切如她所料,云氏的死果然与宋氏脱不了干系。宋氏心里有鬼,哪怕面子上再装得如何平静也难以掩盖宫宴上穆皖容穿着云氏的衣裳出现时所带给她的惶恐与惊慌。
害了人的人,总是担心被害之人的冤魂找上门儿来的。
她抬眼,道:“我知道了。你与忍冬且寻个时间,再去宋姨娘的苑儿里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
“是。”芒种应下。
“对了,刘姨娘那边怎么样了?”似乎是突然想到的,穆清欢懒散着语气,眼皮子都没多掀一下。
芒种听了,回想着道:“二夫人那头倒是很顺利的。穆老太太似乎很看重二夫人这一胎,每日的膳食都由专门的小厨房做。大夫人去看过二夫人几回,无非就是借着关心二夫人丧女的由头去打探一下二夫人的产期罢了。”
“你倒是看得透彻。”穆清欢不加赞赏。芒种是聪明的,有些事情并不多需要她的提点。
“姑娘说笑了…”芒种却是不敢应下穆清欢的赞美,她偷着眼瞥着穆清欢,发现如今的姑娘那是越来越美了。
那种美不仅仅只是皮相,还有骨相。而且那样的美不同于穆惊鸿的娇柔,穆清欢的美很大气,雍容华贵,却又骨子里有着女人的妩媚。
她不由得咂舌,姑娘不过十几便已经是国色天香,那若是再等几年,丞相府的门槛不是得被提亲的人儿踏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