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犹言才看清他的伤口——一个极深的血红的肉窟窿。
这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个噩梦，她的心口仿佛被钝刀凌迟斯磨着。
“他还有救吗？”她听见自己问。
只是声音太低了，太轻了。简直像被掩埋在尘埃中，没有人听见和回答。
叶犹言坐在医院冰冷的不锈钢靠椅。她的目光紧紧盯着头顶“手术中”三个字，一瞬也不瞬。
八年之前她等在季沛的病房外，几个月前她等叶敬，现在又是唐顾林。
叶犹言甚至荒唐地想道，如果宋敏华说的全部都是真的，那她是不是真的就是命中带灾，生来替季沛和叶敬来还宋敏华的债的。
仿佛有一只手温柔地抚她的发顶，是唐顾林的声音：“别瞎想。”
她整个人一颤，眼前的幻景随之立即消失了。
叶犹言把头埋进躬起的膝盖里，她已经流不出更多的眼泪了。
傍晚的时候，齐慜赶到了医院。她接到消息便马不停蹄的赶回常余。
齐慜来到急救室前，一眼便看到等在走廊的叶犹言。
她把自己缩成一团，整个人都仿佛是静止的。
齐慜想起叶犹言给她打电话时的声音——叶犹言已经许久没再她面前有那样难过和失措的时候。尤其因为近日她一直在忙学业上的事情，所以叶犹言总是能避则避。
齐慜知道叶犹言心中一直为宋敏华曾经对她高考造成的负面影响而感到愧疚。
她们许久未见，齐慜看出叶犹言清瘦了许多。
她感到心中憋闷的难过。她缓缓地走过去，轻声叫叶犹言的名字。
叶犹言才如梦初醒般地仰起头，她的眼睛肿得像核桃。
齐慜心中汹涌的酸涩让她忍不住撇了撇嘴，她眼下登时红起来。
她用力地抱住叶犹言，安慰她道：“一切都会好的。”
宋敏华会为她做的事情付出代价，唐顾林会醒过来，叶犹言的生活会步入正轨。
叶犹言闭上眼睛，眼泪从她的眼角渗出：“如果他出事了怎么办？”
齐慜忙道：“呸呸呸。”她红着眼睛提起叶犹言的手，“说什么丧气话，快去敲木头。”
但周围没有木头，齐慜四顾了一番，又把叶犹言的手指扣到她的脑袋上：“敲你的榆木脑袋。”
齐慜想让气氛别再这么死闷，但叶犹言的神色仍旧十分漠然。她抬眼望向亮着的手术灯。
齐慜叹息着坐到她的身边。
手术室外再次陷入一片死寂中。
良久，手术灯终于熄灭了。
叶犹言几乎是立刻就站起身来。她双手紧紧地交握在身前，心神不宁地走向从手术室里走出来的医生。
医生朝她殷切的目光点点头：“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叶犹言心中的一块巨石落地，她整个人都霎然轻松下来。
唐顾林没事了，叶犹言想，她不断地向医生道谢。齐慜走过来无奈地揽住她。
“你们也算是苦尽甘来了。”齐慜说。
叶犹言满含泪光地望向齐慜，但下一秒，叶犹言的世界忽而陷入一片黑暗。
齐慜被她的忽然昏迷吓得不轻。好在医生诊断后得知她并没有什么大碍，只是遭受了太多压力而需要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