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护工说。
“哦。”季沛扯动着的嘴角放了下来，她朝后靠，回忆着刚才看见的那片天空——在时隔七年之后的她见到的现实的天空。
值夜班的护士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她在看见靠在床头的季沛的时候也吃了一惊。但她很快冷静下来，开始替季沛测量血压心跳等身体的常规指标。
她伸手扳了扳季沛的眼皮。季沛有点泛黄的眼白于是透就这样了出来，内眼皮的血色不重，季沛的目光因为散焦而失神，整个人看上去还是很虚弱。护士俯身与她对视，问道：“您现在有什么感觉吗？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季沛摇头道：“没有不舒服，就是有还是点困。”
“您躺太久了，身体觉得疲倦很正常。”护士宽慰她。
季沛伸手调后背的靠枕，护工又上前来替她摆好，方便她躺下去。
床角吊挂的点滴还在向下输液，季沛躺下来，眼睛合上又睁开，她灰茫茫的瞳仁定定地望向护工，问道：“我女儿呢？”
护士本来在替季沛掖被角，闻言答道：“我们会尽早联系上她的，”护士调整了季沛手背的针头，娓声说，“叶小姐一直很挂记你，你昏迷的这些年，她常寸步不离地照看你。你这次醒来是得到上天眷顾，叶小姐要是知道了一定很高兴，所以你可要保护身体，好好休息吧。”
季沛没应声，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叶犹言在清晨的时候接到了常余市医院的电话。得知季沛醒来的那一瞬间，她几乎觉得自己是在梦中。
因为这样的情境太过熟悉，她无数次的梦到季沛恢复健康，可是梦醒之后，一切又是那样遥远得近乎于虚妄。叶犹言一边没有逻辑地问季沛的现状，眼底也旋即漫上泪光，她哽咽着，但心里却分外快活。
她等季沛的清醒，已经等了七年。
叶犹言问能不能听季沛说话，然后得知了季沛还在睡觉。
她在挂断医院的电话之后，先是定定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又开始七零八落地收拾自己的行李。她心神不宁，只想马上飞回常余见到季沛。
在简单理完衣物后，叶犹言把行李箱推到玄关的墙侧。她买了最早的一班机票，然后分别打电话给林芜和唐顾林。她向林芜挪用了年假说了自己家里有急事要回去，林芜听出她的急迫，于是没深问，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唐顾林一接起叶犹言的电话，就听见她在那头说：道：“顾林，我要回常余了。”
唐顾林有些错愕：“怎么回事？”
“我妈妈醒来了……我之前没告诉你，她出了一点事，昏迷了很多年……现在才醒来。”
叶犹言心里有些犯虚，她一直打算告诉唐顾林从前的事，但总是觉得没有合适的话术和机会，于是就这样一直拖着。如今季沛的醒来终于让这件事摆到明面上来了。她低声又补了一句：“这些事，我回头跟你说。”
唐顾林在心里处理她话中的大量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