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若不说出来，她的顾虑就像一根针留在心里。
别人觉得你名不副实，就像是在商店里被诬陷作小偷，你明明没偷，可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你，所有人默认你偷了东西，但却不直说，无声的指责最为致命，你百口莫辩，所有话都是花言巧语和心虚，然后渐渐地开始自我怀疑。
“我看了，质量都挺高的。”唐顾林一边回想一边说道，见叶犹言没打断他，他就继续补充，“第一名的那张照片很吸睛，手法和内容都很独特，看着不像业余人士的手笔。”
听到这，叶犹言忍不住附和地惊叹道：“对啊，他拍得真的很好，我一眼就被那张图吸引了。”
唐顾林揶揄地轻笑：“所以人家是第一啊，你的第二也很不错啊，向他看齐。”
叶犹言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又试探着继续问：“那其他的相片呢？”
“各有千秋，但和第一还是有很大差距。”唐顾林实话实说。
“那......和我的稿件比呢？”
“嗯？”
唐顾林起初并未反应过来，但叶犹言很快又弱弱地补了一句：“你有没有觉得有很多相片，比我的更适合这个名次位置？”
他于是明白过来，叶犹言是觉得自己的票数排名名不副实了。
唐顾林微微蹙眉，声音带上几分肃然：“叶犹言，你不要妄自菲薄。”
叶犹言胸口闷闷的，低垂了眉眼：“可我得承认他们很多的手法和技巧都比我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有人这么对你说吗？”唐顾林有些无奈，在心底叹息，但放松了语气，缓声问道。
“是没有......但......”
她没说完就被唐顾林打断：“那就是只有你一个人这么说，”他语重心长，低缓的声音像轻钟敲响，“只有你自己一个人给你自己打退堂鼓。“
叶犹言的手指慢慢蜷缩，握紧了手机，所有的声音一时咽在喉咙处。
她的心里仿佛陡然生出藤蔓，正徐徐地抽紧，心跳瑟缩。
听筒中，剩她缓慢悠长的呼吸。
“还在听吗？”唐顾林刻意问，确认她的存在，免得她游神。
叶犹言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才继续说：“叶犹言，投票的人有自己的选择，他们把票给你，就说明他们更欣赏你的相片，说明你有你的闪光点。你排第二，足以证明你的实力。各花入各眼，你明明在盛放，可为什么在看到别的花时就完全忘却了自己，甚至选择贬低自己呢？“
相较于齐慜而言，他的话并不尖利，甚至可以称得上柔和。
他的音色敦淳，如江流潺潺，抚慰人心。
听着他的声音，叶犹言渐渐红了眼眶。
她自己没反应过来，但其实这些日子她受挫很严重。找工作的事不尽人意，越和别的毕业生相比，就越觉得自己差劲，不愿意后退，可前路却一片渺茫。
虽然明明说好不愿再管叶敬的事儿了，但仍总是忍不住地想起，顺便唤起那些年不堪的回忆。
大概是在季沛不知多少次又摔掉她的相机的时候，又或者是在季沛从高楼一跃而下的时候，叶犹言第一次彻彻底底地认识到自己做不了人生的主角，她只是个普通又懦弱的路人甲。
她改变不了自己，更别提改变和拯救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