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犹言的头脑混沌，她看着唐顾林的眼眸，思绪却突然回到了许多年前。
还喜不喜欢他？
还喜不喜欢唐顾林？
叶犹言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回答。
她喝醉了，脑子里是余海浪漫的星夜，是海边的少年，狂卷的风声，翻腾的浪花，校园走道上灿烂的阳光，总在她身前等待她追逐的背影......纷繁的记忆走马观花，她脑海里的最后一幅画面是自高楼上一跃而下的季沛。
叶犹言突然困了，席卷而来的困意让她忘记了唐顾林的问题，忘记了自己还仍在饭局上。
包裹着她的大衣很温暖，她只要闭上眼睛，就像躺在家里的**一样。
唐顾林看着叶犹言慢慢合上的眼眸，和逐渐失去力气的脑袋，匆匆上前用手接住了她往桌上贴的脸。
叶犹言的脸颊温热柔软，她把脸在唐顾林的手上蹭了蹭，她的睫毛轻轻颤动着，睡得有点不安稳。
如同一片雪花落下，轻轻柔柔飘掠过他的心口。
祝衡突然走过来，他一手扶着祝欣欣的腰。祝欣欣的脸低垂着，她微微闭上眼睛，半倚靠在他的身上。
他走到唐顾林身边，拍了拍唐顾林的肩膀，声音低低的：“唐顾林，你刚刚有没有开车过来？”
唐顾林垂眸看叶犹言的侧脸，神色温柔。
在听到祝衡的话后，他没有回头，他的目光仍定定地留在叶犹言的柔红粉腮的脸上，思绪晦涩，淡淡地颔首。
——
车子在常余的街道上平缓的行进着。
主驾驶座的旁的窗户开了一个小口，夜晚冰冷的空气徐徐吹拂进车中，唐顾林的额前发丝微乱，显得漫不经心，前方的路景在他眼中不断变换着，路灯投射在他的脸上，他的嘴角自然地牵起，表情寡淡，眼瞳里的光点时隐时现。
齐慜，叶犹言，祝欣欣三个女生坐在后座上，三人中只有齐慜一人还算清醒，缓慢地车速让人昏昏欲睡，齐慜揽着叶犹言的肩膀，感觉上眼皮沉沉的。
唐顾林不时地从车前的反光镜里瞥几眼叶犹言，她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长长的睫毛颤动着，脸色红彤彤，颊旁似有似无挂着一道泪痕，她口中喃喃，不知梦到了什么。
看着叶犹言，唐顾林眸色深深，他凌厉的眉目舒展开。
祝欣欣的住处先到了。
唐顾林把车停下，祝衡向他道别后便下车去后座上抱下了祝欣欣。
祝欣欣把头埋在祝衡的肩上，因为感到被拉到车外的不适，她拧巴着眉头，而在梦中不安分地叫出了声。
她的声音划破了车中安静的气氛，叶犹言用力闭了闭眼，睫毛在眼下映出一道弯弯的弧形，然后突然清醒了过来。
车子慢慢地开动，窗外一节一节的昏黄的路灯光在叶犹言的面前，她直起脖颈坐起来，眼睛里梦中蓄积的泪水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滚落。
盈盈的泪光模糊了她的视线，叶犹言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冰凉的气流在她身边经过，带着记忆里常余熟悉而亲近的气息。
缓慢流动的风，低速行驶的车，叶犹言嗅着自己身上浓浓的酒味，感觉脑袋昏昏沉沉。
她闭上眼睛，脑子里并不清醒，却突然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地喃喃出声：“唐顾林。”
她的声音很低，却足够坐在车中这个小空间里的人听见。
仿佛一只羽毛在心头痒痒地搔过，听见回忆里熟悉的声音，唐顾林的目光一滞。
叶犹言从齐慜的肩上起来，又把头靠在了窗边，她的双眸紧闭着，淡黄色的路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她的嘴唇微张，两瓣唇红红的，像是软软的果冻，醉后的双颊仿佛抹了天然的腮红，凝脂无瑕，看起来像个无知无觉的洋娃娃。
唐顾林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然后缓缓踩下刹车，他刻意压低了声音，声色冷冷清清：“齐慜，你家到了。”
闻言，齐慜猛然从脑海里的一片混沌中惊醒，她在酒局上喝的酒此刻有些上头，她感到有些浑浑噩噩的。
齐慜一扭头就看见了车窗外熟悉的路口，她感到有些头痛，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在打车。
于是她向坐在前座的唐顾林道谢后，就拎起包，直接打开车门朝她家的方向走过去。
唐顾林把车停在原地，在看着齐慜进了家门后才继续启动了车。
上车前齐慜就把自己和叶犹言的地址告知了唐顾林，他顺着导航的轨迹继续行驶着。
靠在车窗旁的叶犹言很安静，她的呼吸平缓悠长，似乎陷入了熟睡中。
唐顾林收回目光，感到心尖上似乎有一片松软的云轻轻漂浮着。
叶犹言其实看起来和从前变化不大，小小的却有些肉嘟嘟的瓜子脸，嫣红的嘴唇，小巧的鼻子，还有那双似乎总是笑意吟吟的眼睛。
看着她，和她待在一起，唐顾林会觉得自己的心会一下变得平静，很多想要追问的话似乎都突然地没有再问出口的必要了。
只要她在身边就好。唐顾林在心中呢喃。
她在身边就好。
晚风吹过，天上的云雾慢慢地弥散开，露出月亮的一个小角，淡淡的月光投射下来，不太明朗，温柔而潺潺。
车子在一个街角停下，唐顾林朝一条灯光幽明的巷子看去，他想起齐慜之前和他说叶犹言七年前就开始一个人住在这儿了。
巷子旁的居民楼很整洁，边上有几幢房子翻新，重新刷过的外层油漆砖看起来还有几分贵气。
唐顾林下车轻轻打开后座的门，让车门露出一个小缝。
叶犹言靠在车窗上的的脑袋顺势一歪，她的眼神失焦，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
叶犹言一抬眼就看见了窗外的黑色身影，那身影一偏，远方的路灯光投射过来，叶犹言的眼睛因为突然的灯光刺激微微闭上了，她的睫毛颤动着。
唐顾林见叶犹言醒过来，便弯下腰彻底把门打开。
冷风从车外股进来，叶犹言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她的眼前朦朦胧胧，冰凉的空气让她的脑袋逐渐变得清醒。
唐顾林伸出手把她从车里带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