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望着大殿中路两个女子,虞欢稍稍有些紧张,这是她今生第一次在众人跟前跳舞,这草包的名头她也确是不想再背负了。
索性,就这一遭,让他们都瞧瞧,她从不是什么草包。
殿里灯火通明,夜明珠镶嵌着发出在白日不甚显眼的光,虞欢站定了,瞧着坐在琴边微笑的虞媃。
她和清华县主一打眼色,指尖急急开始拨动琴弦,她谈的是西域舞步的快曲,端朝女子皆习的是慢舞,端的是温润柔和,这舞曲却声声似鼓点激昂。
虞欢皱眉回望,虞媃低头,脸上分明是得逞的笑。
原是她这妹妹早就跟人商量好了要她出这遭丑。
虞欢仍是不急不缓,脚步轻盈和着琴曲轻摇身姿,慢摆,双手柔而有力微微伸展,做了个凤舞九天的开场。
昭阳长公主的手微微握紧靠垫,满场哗然,虞大小姐竟然敢跳这一遭凤舞九天。这是南安郡主为昭阳长公主谱的舞曲,普天之下,只有昭阳长公主跳得出凤之洒脱飞扬。
犹记得数十年前番邦进贤,如今的大汗因为昭阳长公主一舞倾心,倾十座城池只要长公主和亲。
先皇不舍爱女,原本是看不惯已去的驸马的,偏偏番邦人城池相逼要娶,满朝文武竟无人敢应。
除了,驸马。
昭阳长公主忽的想起那已经有些朦胧的面容,有些悲从中来,如果说虞媃方才一身青衣惹她愠怒,那虞欢这出凤舞九天,就是想让她想起故人。
那女子蓝衫,水袖轻舞,高昂着头,一颦一笑皆是带着懵懂的风情,将这一出凤舞九天跳出了九成的韵味。
她忽而想到那日裴安来她殿里吃茶,少年郎从来不识愁滋味,他那日却鲜少皱了眉,上好的贡茶也饮得索然无味,挑眉望着她,有些懊恼。
“阿姐,我好似喜欢上了一个姑娘。”
后来,她才知道,裴安喜欢的姑娘是那风华绝代的南安之女,是上京闻名的怯懦草包,是空有皮相却胸中无墨的女子。
是此时此刻,和着激昂舞曲抬头浅笑环视,眸里含着落落大方笑意的小姑娘,就算明知道这是刁难,她依旧乐的开怀而畅快。
太后娘娘也被虞欢惊艳到了,她身姿轻盈,高高抬起的腿纤细修长站定腰身轻轻繁复,软的跟水做的似的,水袖轻轻打在地上,似乎翻覆起微不可见的涟漪。
倒是虞媃有些小家子气,这西域琴曲最是讲求洒脱,她开场选了这曲子确实叫人耳目一新,可现下却似是遇着了瓶颈,指尖拨弄琴弦愈发快,时不时瞧着翩然起舞的虞欢。
心思全放在叫虞欢出丑这事儿上,琴声就不那么纯粹。
太后闭了闭眼,果不其然,一声钝响,琴弦断在半中央,虞媃愣在原地,虞欢脚步却越来越快,外头忽得响起笛声,轻快和着她脚步。
虞欢心下忽的有些不好的预感,抬眸正望见殿外一袭黑衣的男子,眉目间透着两分阴柔,是有赫赫战功却被圣上随意寻了个原由用亲王之位换了百万兵权的,容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