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为臣子,却无力挽回,只能守着边疆百姓少吃些苦头。
虞欢喝了口茶,缓缓道:“父亲可想过自保之法?”
“虞家世代祖辈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功勋难道得折在我们这一辈不成?”她声色不厉,却句句说到虞祁心底担忧。
“可,他是皇帝。”虞祁一句话,道尽心酸无奈,自古有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皇帝又如何,他昏庸至斯,难不成父亲想做愚忠之臣?”前世的结局还历历在目,因此虞欢说话有些凌厉。
虞祁脸上已经有了动摇之色,他不是没想过将兵符交出去,倘若那时候皇帝反悔要铲除虞家,连还手之力也无。
他若还是十几岁的少年郎孑然一身倒无妨,可他现在有年少有成的儿子和乖巧的女儿,老母也已经迈,他没法置家人与不顾。
卿卿既然能帮温家度过皇帝的陷阱,自然也能为虞家谋一条明路,他思量半晌,抱着试试的心态问了一问:“卿卿以为,为父当如何自居?”
室内寂静,他听见虞欢声音极低,浅浅一问:“圣上现如今,最想铲除的,是哪几家将门?”
虞祁一瞬就明了,倘若一家孤立,皇帝随口想要找理由发落也是个容易事,但三家都根基深厚,倘若结盟,势必能让圣上忌惮几分,不敢随意再动他们。
这着实是步险棋,可鸿德帝既然已经开始多疑,好坏不分,他虞祁一生从无败绩,自然不能做那愚忠的傻子,死在自己效忠人的刀下,那太过憋屈!
再联想到虞欢这次贸然参与苏家小世子的事情,虞祁几乎用不着深想,就明白了虞欢的作为用意何在。
原来,卿卿将自己置身险地,为的是整个虞府安危,他目光欣慰,嫦儿留下的,果真个个能干。
半晌,虞欢听见他道:“父亲明白了,明日苏府的宴会,我会同温侯爷提一提的。”
虞欢展开的眉复又蹙,温侯爷是三家将门家主中最没主见的,遵循的是明哲保身的法子,因此,她又说了句:“此举不妥,几年前那事,现在对圣上成见最大的,应是威远伯府,父亲不妨试着在苏伯爷跟前提上一提。”
虞祁点头,虞欢行了礼告退。出门时,正遇上蕊姨娘一袭白衣影影绰绰的来了,手里捧着个汤盅。
瞧见虞欢的时候,分明愣了愣,对她微微福了福身:“大小姐好。”
虞欢打量了她一眼,近几日李氏不得势,蕊姨娘气色倒愈发好起来,从前当戏子的好身段又日渐显出来。母亲早死,父亲想找个像她的女子抒发相思之情自然无可厚非,只要不存了什么腌臜想法,虞欢还是挺赞成的。
“蕊姨娘近日气色越发好了,我先回院里了。”虞欢冲她一笑,径自踏进青石板小路。
路上无人,春絮憋了好半天,还是觉得应当提醒一下小姐,毕竟萃雅今儿个已经拜托了她一天。
“小姐,春桃和王管家的婚事,明儿就要办了。”虞欢瞧她一眼,这才想起,原是忘了这桩事。
明儿要去威远伯府,这事今晚解决,再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