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欢端坐在江边,鞋尖轻点江面,红底绣蝴蝶的鞋微微沾湿。裴安坐在她身侧,俩人什么也不说。
她其实觊觎这春江水暖,可女子不能赤足,只能隔着鞋尖聊以慰藉。
裴安却能懂她心思,他一把捞起虞欢垂着的腿,绣鞋和袜子被脱下,露出莹润白皙的玉足。虞欢一惊:“你做什么!”
裴安却在笑,笑的坏极了,把她一双脚按进江水,微凉,偏他一双大掌又温度灼人。
“虞卿卿,统共就活这一世,那些繁文缛节你在意个什么劲儿?”
“想做什么尽请去做,露个足浣个水罢了。”
虞欢一张脸通红,半晌才磕磕绊绊憋出一句:“你这是什么歪理!”
他笑的肆意极了,偏头瞧她之时说:“反正见没见过你的脚,你都是只能嫁给我的。”
端朝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女子的玉足只有新婚夫婿能看。
“谁要嫁你了!”虞欢捧起水朝他脸上甩。
偏生总有些不长眼的人要打扰这岁月静好的局面,虞欢听见声音响起的时候浑身血液凝固。
“皇叔真是好雅兴,月色深深,当真是极适合同美人花前月下的。”
虞欢身子大约是僵冷的,那微凉的江水仿若一瞬变得刺骨,她未曾转头。
她不能转头,倘若叫裴元朗看见她和裴安千灯宴上私会……
裴安瞧见她冷透的脸色,分明上一刻还是鲜活的同他嬉戏,现在却仿若失神。不对劲。
可理智仍然提醒他,不能叫虞欢露了身份。
他慢条斯理拿过鞋袜替她穿上,炙热手掌温暖了她冰凉足底,“真是无巧不成书,没成想在这也能见着三侄儿。”
虞欢坐在江边不曾动弹,等着裴元朗离去,偏他似是铁了心要窥她真容:“皇叔说笑了,我于桥上闲庭信步,没成想竟瞥见皇叔在此,想来我是小辈,不来打个招呼也不像话。”
裴安冷嗤一声,笑意却不减,“既如此,你这份心意本王受着了,无事的话,尽可回府了!”
裴元朗喉间一梗,自己只比这皇叔小上三岁,在他面前伏低做小不成,现下他竟真像对平常下人一般呼来喝去。
“皇叔这是什么话,莫不是急着赶侄儿走,好同这姑娘花前月下?”他故作疑惑的出声,脚步却不停仍朝他们走来。
虞欢怕他瞧见自己容颜引起无端风波,握着裴安衣角的手稍稍用力,“裴安,江风有些凉,我们回去吧。”
约莫是太过情急,她连王爷尊讳都忘了,直呼他名。
裴安仍是不疾不徐,从怀里掏出个面具,虞欢认出这是初见那晚他戴的,金属冷硬的感觉盖住她脸,有些偏大,却遮住了五官。
“好。”他将她打横抱起,“侄儿既然知道,何必说破?”
裴元朗被他这举动惊着,难道自己这皇叔如此小气,看中的人连见也不能见得?
“皇叔这是作何?”裴元朗脚步停顿,“莫非这姑娘,见不得?”
他说话时分明微微笑着,望着虞欢的眼神却没满是探究,夫妻一场,虞欢太了解他了,他在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