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裁似乎心有不甘地喃喃道罢,便收起眼中的哀怨和遗憾,搂着云齐心的肩头,向禅宫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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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相宗,山前庙宇。
偏僻的客房之中。
昏暗的烛光趁着夜风摇曳,屋内的桌椅横斜着影子。
榻上的云兴安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呆呆地凝望着头顶的帷帐。
感受着自己身上遍及全身的痛楚,云兴安正痛苦地捂着胸口。
似乎是药效的缘故,原本虚弱不堪的云兴安此时却有些神志清明。
“心儿,你,你在哪……”
云兴安忽然想起自己心爱的女儿还未见踪影,心中忽然有些焦急。
倏尔,云兴安像是回想了什么一般,身子随之呆滞地僵住了。
不行,我不能去找心儿,我这幅样子,还要再拖累心儿多久呢?
云兴安明白自己已经时日无多,眼下暂时的精神不过是药力使然罢了。
云兴安挣扎着坐起身来,环顾着客房中的四周。
呼呼的风声传来,吹得客房的轩窗不停颤动,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薄透的轻纱罩在摇曳的烛火上,映得房间里一片昏光。
四下里显得有些静谧,云兴安的心也随之黯淡。
自己的命也和这烛光一样么?
其实云兴安早已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多年来的漂泊让云兴安看淡了人世的凉薄。
至于带着云齐心在山上安下身来,也不过是自己早已无力再走罢了。
可眼下自己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境地,以后的日子,闺女心儿该怎么办呢?
云兴安的思绪转而想到了那个风度翩翩,悉心相助的玉公子。
“玉公子,老哥的闺女心儿,拜托了……”
云兴安想到这,不安的内心似乎有了一丝平静。
……
趁着药力,云兴安挣扎着起身下榻。
爬也似的挪到桌案之前。
云兴安笨手笨脚地在桌案前的围椅上坐下。
好在砚里仍有一些残留的余墨,否则连落笔留书也成了奢望。
云兴安此时已经虚弱地连研墨的力气也没有了……
一手吃力地捏着笔杆,另一手握住颤抖的臂膀,云兴安铺开一面崭新的绢纸,仿佛用尽了浑身最后的气力,下笔题写着什么。
豆大的汗珠在云兴安的额头渐渐渗出。
云兴安抖动着身子,试图让自己笔下的字写得更工整清晰一些。
可惜事与愿违,极度虚弱的云兴安无论怎么费心,纸上的字迹仍然歪斜潦草,难以辨认。
终于,云兴安无力地靠在椅背上,脑袋沉沉地向后垂去。
手中的笔随意地往身旁一丢,云兴安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
推门一望,窗外月白风清。
云兴安两手扶着门框,歪斜着身子。
不舍地回头一望,云兴安口中喃喃道:
“心儿,爹爹的好闺女,你要好好生活,爹爹不行了,以后就不会再拖累你了……”
此时的云兴安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
五脏六腑仿佛已经绞在了一起,云兴安连呼吸都是一阵难以承受的疼痛。
龇牙咧嘴地喘息着,云兴安仿佛用尽了浑身上下最后的一口气。
踉跄着挪出房门。
趁着皎洁的月色,云兴安蹒跚着向山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