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南郊,明湾村。
“爹,爹,”玉裁手里拎着两条鲤鱼边跑边喊,“爹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破旧茅屋的木门“吱呀”一声推开。
走出一位围着围裙,络腮胡的大叔。
大叔头上缠着一条暗蓝色的毛巾,满头大汗地出来,手上握着一把带血的刀,笑着说道:
“你是狗鼻子啊,我刚说杀头猪开开荤,你就来了,完,这下又都得喂狗了。”
“哈哈,爹,你看我带了两条鲤鱼,早上才下湖抓的,瞧,还吐泡呢!”
玉裁拎着鲤鱼,笑得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说道:
“哦对了,一会我师兄师姐来家里吃饭啊,我轻功好,先回来了。”
大叔拿手里的杀猪刀比划着,骂道:
“兔崽子,你又逃学!就不能上上进吗?那么大个人了,让人愁死。”
大叔嘴上骂着,手却在围裙上擦擦,直把玉裁往屋里推。
大叔抽了把藤椅,拿袖子抹了抹,说:“你先坐着喘口气,我把刀放下去。”
大叔走到院子里,拿着角落里的一把竹扫帚扫了起来,道:
“桑葚叶子又掉了那么多,咱家要是养蚕就好了。
对了,上回你带来的衣服都缝好了,里屋红色的包袱,你拿外头来,走的时候别忘了拿。”
大叔继续扫着树叶,一下一下归拢到树根处,“那桌上有罐子,渴了自己倒啊。”
“知道啦爹,你别叨叨了……”
屋里传来玉裁稚嫩的埋怨声:“这红色也太丑了吧,还有这补丁,我的天。”
“行了吧,有的穿就不错了,老子又不会缝。”
大叔立着扫帚朝屋里笑着喊,“院门我就先不关了啊。”
……
“来搭把手,”大叔走到里屋,扶着当中的小木桌,“在外头吃,里屋太小,院里宽敞。”
玉裁和父亲将桌子板凳刚搬到院子中央摆好,就听见门口传来了笑声。
曲文津熟门熟路地先迈入院子,招呼道:
“伯父,这是给您打的两壶酒,春竹叶。”
大叔这边应着,那边又见走来两人。
小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身着粉絮的薄纱襦裙,拿秋香色的发带束着长发,温婉可人,俏皮地欠身道:
“伯父好,我叫纪菀青,这是给您带的果子。”
“哎,看你们,来玩的,还带什么东西。”大叔笑着说。
另一位身穿紫色薄衫的小哥,满面春光地跑了过来,跨门入院,朝大叔道:
“伯父好,我叫甄元白。”
“哎,来啦,先坐,”大叔一边答应着一边往屋里走,“玉裁你招呼着他们,我灶上还坐着水呢,我看看去。”
……
玉裁应了一声,四人围着小桌,拉开板凳坐下。
甄元白开口问道:“哎,怎么样怎么样,小菜你说了没?”
“嘘,别急啊,还没说呢,我估计没问题,”玉裁压低声音,胳膊撑在腿上,“你们怎么样?”
甄元白回道:“我肯定没问题啊,我爹巴不得我出去转转呢,说我一下学就往家里跑,没点活泛劲儿……”
“我给你说啊小菜,你不能吞吞吐吐的,你得直截了当地给你爹说。
爹我有两个事要告诉你,一,我想去钱塘玩两天;二,给我点盘缠。不完了么,越是犹豫,越说不出口,不要犹豫,犹豫就会败北。”
“好的乖儿,爹答应了。”曲文津笑着接话道。
“噗,哈哈,开玩笑开玩笑,哎哎别动手啊。”
甄元白起身便追曲文津,俩人绕着桌子打闹起来。
……
“玉裁哥哥,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如果你爹不同意,你可千万别和他吵。
反正出去玩也不是什么太当紧的事,这次不行就下次,灯会又不是只有这一回,是不是?”
纪菀青轻声说道。
“我知道啦,你放心,我肯定不给我爹吵,菀青你呢,你能去吗?”
“我啊,我不说就行了呀,到时候我偷偷跟你们去,你们在师父那替我保密就行。”
纪菀青笑嘻嘻地说。
玉裁笑着沉思了一会:
“你俩别闹了,快过来,商量正事呢,”玉裁招手小声道,“文津,他俩都没问题,就剩咱俩了,你到底怎么样啊,说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