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身份同时给白松带来了自由与枷锁,在诗歌世界里,他的浪漫的天性得到了张扬,但在现实世界,为了挤入仕途,他屡屡受挫。
他的自由,是有限度的,但却是极其珍贵的。好比在荆棘中开出的玫瑰,动人心魄,却免不了被遮蔽、被束缚、被伤害的命运。
明知结局不会完美,仍要极尽所能地绽放,因为有一颗美丽的种子,就不能任它腐烂在泥中。这是悲剧的所在。
抵达江油时,白松五岁。在父亲的熏陶下,他已经读了不少书,“五岁诵六甲”,六甲即为唐朝当时的小学识字课本,“十岁观百家”,十岁开始攻读《诗》《书》及诸子百家。
书本伴着他度过少年时代,绿水青山之下,书声琅琅,少年拔节。
书中的内容日复一日地使他滋生了新奇的想象,山之外的广阔的大千世界,成为少年想要追寻的光。
世间的苦难,他也开始尝出了滋味。他不是权贵人家的公子,也不是普通平民家庭的小孩,他的出身,让他和同龄人有了些距离。
这种距离也能让他看清人世的辛酸,穷人的辛劳,富人的奢靡,他心里也许尚未有阶级的概念,但已经察觉到不公。
明宗李明钧重视文教,在开元二年
他听从宰相姚崇的建议,新设了翰林院。
选拔知识分子精英,让他们参与政治、议论朝政。翰林院与科举制是一脉相承的,科举制选拔出的人才可以直接入选翰林院,这成为科举时代士大夫的人生理想。
达则兼济天下,这当然也是白松的理想,但他无法通过科举的道路去到唐玄宗面前,于是他十分向往司马相如。
司马相如少年时与白松相似,在四川长大,从小喜欢读书练剑,写得一手好文章。
为了打动景帝,他写了著名的《子虚赋》,书写汉一代王朝的强大声势和雄伟气魄,但景帝不喜辞赋,他并未得到赏识。
直到汉武帝继位之后,看到《子虚赋》十分喜欢,立即召唤司马相如进京,司马相如由此写了与《子虚赋》相接的《上林赋》,来歌颂盛世王朝的气象,汉武帝大为赞赏,封他为郎官。
白尚曾经这样描述自己的儿子:“十五观奇书,作赋凌相如。”
在十五岁,就能出口成章,超越了司马相如的水平,但他却没有这么幸运。
此时的少年依然踌躇满志,不曾预料到未来将要经历的苦难。
他读遍了经书,想要去实现一个读书人的抱负,又向往着像父亲一样,练就一身高强武艺,成为一个走遍天下的侠士。
少年时候,未来没有模样,它的无限可能却令人神往。
只是,命运的伏线早已埋藏好,等待着对未来一无所知的人去经历。
我们面前总是看似有无数条道路,最后能选择的,其实只有脚下的那一条。
我们无法选择的是出身,是时代,是成长的地方,是世上已经存在并将影响我们的种种。
这是生而为人的不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