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那个名字的出现,那些张讼原本以为自己遗忘的记忆,开始不停地涌现出来
生活过六年的街道气息,总是喜欢到处凑热闹的居民,古道热肠好喝酒好交朋友的酒馆老哥,快被他们师徒二人吃垮的长亭酒楼
他们的脸接连在张讼眼前浮现,下一刻那些狰狞的表情,便再次出现在他们的脸上
利刃划破肉体的声音,燃烧着肉体的动静以及哀嚎声,不断地在他耳边回响,以及他们在自己面前附身火海前,那一刻无比复杂的凝视
他一直都没有忘记,也无法忘记。
他感觉空****的袖口传来阵阵灼热感,脑海中不断的将那最后一幕重演
斩断,落地,斩断,落地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剧烈地收缩着,随着那道逐渐清晰的人影,迸发出无比强大的能量。
如实的说,张讼心里无法将自己如今的境遇,都归结于他的身上,当时他们师徒二人陷入的是必死之局,圣皇子不可能给他们任何的活路!
无论怎么想,张讼都想不通,单是运气二字,可无法涵盖他们活下来的原因,所以他很难界定仇满洲当时的行为,究竟只是单纯的对圣皇子的计划从中作梗,还是有他自己的打算
想到这,激亢的情绪很快被复杂取代说一千道一万,自己现在活着,徒弟也活着,不说过的很好吧,但绝对比起之前强上不少。
这一路易不断的刻苦修行,造就了妖孽般的身体,而张讼则是一直在打磨自己的心,他也说不上来,现如今的自己成长到了怎样的程度。
境界都是一种玄之又玄的存在,天宫制定出来的实力划分,不过是通俗易懂的简单说法,普世性并不能涵盖所有。
随着人影的逼近,七道先天杀念仿佛受到指示,乖巧的收敛起来。在他落地时所有的杀机内敛,除了他眼神中依旧充满着杀机外,几乎和常人没有任何区别。
这也是张讼第一次清晰见到仇满洲的长相,怎么去形容呢?张讼觉得思考这个问题的自己有些愚蠢,有些无聊,有些奇怪
一头狂放不羁的血色长发,在空中如龙蛇般肆意乱舞。他的面容清秀,五官立体,勉强算得上是模样清秀。
但他的眼神却冰冷寂灭,被恐怖的杀机填满,像一个无底的黑洞,无情的吞噬着别人的心神。
看他这身装束似乎是有备而来,一袭洁白的长袍短衫,与这雪神山上的皑皑白雪浑然一体。
虽然此时的他依旧散发着令人畏惧的气息,但显然他已经收敛了许多。
易轻轻拍了拍张讼的后背,无声的宽慰着他。
与张讼不同的是,他看向仇满洲的眼神,要更加复杂
落地后的仇满洲没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当然这些人通通对他避之不及,纷纷对雪神山这种无论阿猫阿狗都放进来的行为,表示出极大不满。
显然,他们并未意识到自己才是那个“不速之客”。
雪山神庙内的神职人员见到仇满洲后,双向合十行礼道。
“青叔。”
“辛苦。”
随后仇满洲便自顾自的向广场中心走去,拥挤的人群自觉的给他让开一条路来。
即便他们内心有再多不满,在真正面对这尊大杀神时,谁都不敢多喘一口气出来。
很快,仇满洲就从师徒二人的视线中消失了,广场中心处的人群自觉将他走过时,身后的留下的空缺填满。
“这也是,来都来了吗?”张讼掐住易的脖领子,将他整个人提到面前问道。
“阿这师傅,腿长在他身上,我哪知道”易抓耳挠腮的说道,其实现在最没主意的人,是他!
因为一切的事情都接二连三的发生,既像一场梦,又无比的真实
那个奇怪的家伙,在那天晚上之后没事就会来找易“聊聊人生”,易真的想不明白,自己哪一点就这么吸引他
大不了,我改还不行吗!
不过,随着和他接触的深入,易也感觉到了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比如他虽然不肯透露自己的身份,却让总是换着法骗易叫他“老师”。
因为身体被他借用的时候,自己会成为一个意识清醒的旁观者,所以易跟着“自己”的身体,在短短几天的内,去了许多他从未见过的地方。
当他试探性的向小伙伴们打听时,连从小就生活在龙王谷的他们听了都直摇头,觉得易是不是练功“走火入魔”了。
所以易一直不确定,那些亲眼所见的东西到底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说,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境,就连那个奇怪的家伙究竟是都存在,他都说不上来
而且,那个家伙还总喜欢在半夜三更的时候不请自来,逼着自己听他说一些奇怪的问题
比如说些什么“無是有,有是万物,万物生于無”“我即圣,即万物,即無”等等等等,一堆听的云里雾里语义不通的东西。
每当易被烦的不行,想要让他解释解释时,他却话锋一转,又说起了别的
他就像是一个闭关无数年的人,终于见到可以聊天的对象,所以不管不顾,一股脑的将自己的领悟进行分享,在易还没听明白时,他却早已进入下一个问题的思考之中了
不过有一件事,让易有些在意。易曾在他停止思考的“清醒时刻”,问过他如何成为强者,当时他的反问是——
“你口中的强者是什么?”
“比如仇满洲?你应该知道吧,如何成为他那样的强者!”
“仇满洲仇满洲青?那个要死要活,非要找我拜师的小家伙?”
“唉,你认识他?”
“谁?强者吗?强者是什么?我是强者吗”
结果答案就在眼前时,他又一次陷入奇怪的问题无法自拔,易只能就此作罢,不过这件事却让他很上心。
这回再见面,也不知道是敌是友,不过有机会的话,易还是想大胆的去问一问仇满洲,是不是真有这样的事。
冥冥之中,三个人都被看不见的线编织在一起,牵扯着他们各自的命运轨迹发生改变,宛如一场轮回。
又是一阵悠扬的钟声响起,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涌入广场,同时广场中的不少人在钟声向后迅速的离去。
张讼和易本就在边缘上静观其变,差点一下被一进一出的人潮给挤没了
“啥情况啊搞这么大阵仗,小崽子,你是不是给老子憋大招呢?”
许久没见到这么多人的张讼明显有些紧张,因为他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发现——从刚才那道钟声结束后,所有停留在广场内的人,全部都是修炼者!
虽然说实际从高到低都有,但这些人员的组成却有点太奇怪了。穿着袈裟的秃子,脸上画的乌漆麻黑的“神经病”,还有整个人裹着黑布出现的
如果此时易告诉他,这是一场为了庆祝天元节的大型“奇装异服”现场秀,他都不会怀疑
“嗯”易用小到听不见的声音回答道。
“啥?大点声,那边内几个摇铃的傻X太吵了。”张讼扣了扣耳朵,弹了弹手指问道。
“师傅,你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第二次机会’吗?”
易一脸严肃的问道,结果他刚说完就感觉后脑勺袭来一阵劲风,他急忙抱着脑袋蹲下来躲过这一击。
“说人话!跟TM谁学的”张讼骂骂咧咧道。
“”
就在易犹豫不知道如何解释的时候,张讼又给他脑门来了几个爆栗,质问他为何闷的连个屁都不放。
“师傅,我说了你不信我不说你还嫌我瞒着你”
“当徒弟,难啊!”
“当您的徒弟,更难!”
“当您的徒弟,想给您解释点东西的时候难上加难!”
“”
“师傅,我错了,您能别再拧了吗,我耳朵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