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他是……殷羽？
千瑜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封尘的记忆从阁楼中释放，那背影就像一个烙印一般烙进千瑜沫的眼中。很多很多年以前，玄荒大陆十大宗门联手四大家族，发起了推翻千瑜沫统治的反叛。
那一次，千瑜沫重伤，被逼回玉晶宫。
玉晶宫坐落在最高峰上，整座山峰被千瑜沫打造成了险地绝境，然而却仍阻止不了玄荒大陆的无数精英强者，他们一步步迫近着。
在那危机关头，千瑜沫终于做了一个让她痛心一生的决定。没有人知晓，她身后那个温文儒雅的男子，是她的师兄。
没有人知晓，他乃是天生的灵药体质，对别人来说的，最好的灵药。那一时，仍是这空旷的大殿，千瑜沫冷着眼，手提着剑，一步步朝着殷羽走去。
他望着她的目光，依然是那么温柔。
哪怕是看见了她手上的利剑，也只是黯淡了下来，温柔不变。也许，他的世界，从不会反对她的任何决定。只是这一次，是他最后的包容了。
“我受了重伤……”她冷冷开口，不知是为了寻一个借口，还是让自己安心的理由。
“如果厮杀无可避免，那么就让我最后一次，为你穿上战甲吧。”
他似是轻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她没有答话，只是手中的剑，快如闪电般刺进了他的命门，才缓缓开口：“有了你，朕就不需要那战甲……”他没有在意那伤，哪怕那痛如潮水般将他淹没，他也似感觉不到，他只是望着她冷艳的脸，遗憾的低声喃喃。
“慢一点，慢一点……”我不会反对你的任何决定，我只是想这最后一次时，能够多看你几眼。为什么你……不愿意相信我？
他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只是费力的吸了口气，打起精神，脸上再露出了那温和的笑。
血从他的唇角滑落成线，他没有在意，他眼中的世界，好像已经开始模糊了，冰冷在袭来。
他一点点的，艰难的伸出手，想最后一次，帮她把王冠扶正。她陡然一惊，师兄的修为神秘莫测，手下意识的一抖，利剑顿时穿透了他的身躯，嗒，嗒……血滴落在地上，殷红了她的眼。
他伸到半途中的手，终是无力再伸过去。
他的脸上，第一次露出苦涩和无奈，他大声的笑了起来，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那笑声包含了太多东西。血液从他的唇角不停淌下，他呛住了，费力的咳嗽着，脸色愈发苍白。就在这断肠笑声中，他缓缓的跪伏在地，冲着她艰难的拜了下去。口中低低的，道了最后一句。
“臣，谢……主隆恩！”
她触电般的松开手，望着血液浸湿了他的衣摆，那高扬的剑尖血连成线，颤抖着身体，终是有泪落下来。“你来了……”
幻境中，男子仿佛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唇角勾勒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轻语着，没有回头。
千瑜沫回过神，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却又立刻隐去。她缓缓的走到殷羽身前，在那深邃如星的眸子中，怔怔的坐了下来。
回忆潮水翻涌，然而记忆中他的笑容总是很模糊。
这一次，她终于是又看见了他脸上那温和的笑，只是为什么，会感觉到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