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眨眼。
苏醒的时候,她听到门外传来了皮鞋踩踏在地板上的声音。带有伦敦腔的英语在空中飘**。她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自己似乎浸润在一片冰冷油腻之中。
当墙上的挂钟接连敲响八下时,房门猛地从外部被撞开。一枚被人从外面丢来的“可乐罐头”在地上蹦跳不止。这一瞬间,她的注意力全在这枚罐头上。
在她的注视中,这枚震撼弹绽放开来。强光与巨响填充满了整个房间。她的大脑顿时空白一片,在白光的衬托之中,无数记忆的闪光片段更为耀眼。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好像从躯体中飞将了出去,被打成无数碎片,嗷叫着在空中飞舞。
皮鞋的主人们很快制住了她。她冰凉的双手被扭在身后,脑袋被重重地按在了地板上。这时,地板上浓烈的血腥味在她的鼻腔中蔓延,呛地她接连咳嗽起来。
伦敦腔调的英语像是坏掉的唱片机中播放出的滑稽音乐,她听到有人高声说道,“安娜,你因为涉嫌多宗谋杀罪名被逮捕了!”
但是显然,这不是她的名字。她顿时打了一个寒颤,张开快要被压出眼眶的双眼,发现自己身处的地方变了,变成了一间涂满了鲜血的房间。
“真恶心,简直就是恶魔做的!”按着她的伦敦警察说道。尔后她看地更清晰了,房间的墙壁上,被肢解的尸体像是屠宰场的生肉一般,被一块块地挂在了墙壁上。低头看去,地板上也全是鲜血,油腻而冰冷。
她忽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似地,大声喊了起来:“时间?现在是什么时候!”
“你很快就要没有时间了,恶魔!”宣布他罪状的警察说道,“带回去!”
不过她还是有办法能知道时间。逮捕她的警察穿过了一道长长的走廊,她看到走廊上张贴着许多漫画。漫画中的小胡子男人虽然被人刻意地描绘成丑陋的样子,但是她还是能依稀记起他的身份。一开始,她感觉到难以置信,直到她看到了走廊尽头最后的那张海报。
“丘吉尔万岁!1943大不列颠必胜!”
1943年?第二次世界大战?
在这个特别的年代,审判是简单而迅速的。这具身躯疯狂的脑袋中,那些残缺的记忆不可靠。在法庭上,她倒是断断续续地知道了自己是谁。
法官说,“犯罪者安娜·贝里克特。在1941年至1943年期间,连续犯下多宗谋杀罪名……”他还在陈述期间,她忽然发出一声意味深长的笑容。于是在陪审团的眼中,她的确不愧于凶残的连环杀手的称号。直到最后,防空警报骤然响起,法庭中的人们像是疯了一般,一时间四散而逃,竟再也没有人管她。
不多久,她听到了法庭外传来了引擎的轰鸣声,尖锐的哨声在高空中鸣响。她的笑靥凝固住了,本能地知道那响起的哨声代表着什么。
来自德国纳粹轰炸机的重磅炸弹如雨点般倾泻而下。大地开始震动,城市开始燃烧,透过法庭一侧的窗户,她眼睁睁地看到一座座建筑在辉煌的火光中瞬间崩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