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以为,既然从不遵循自然界的秩序规则,依靠无序的规则而活着的你们,应该不会在意这些仪式般的繁文缛节。”克利夫兰款款地从骨架的庇护中走了出来,面对着电容说道:“可是我错了,原来从头到尾,你们和你们口中的那些人一样,也是受到规则束缚的可怜群体。”
电容完全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初听去,这又好像是克利夫兰对于自己的嘲弄。
“但是转念一想,我又觉得这合情合理。”克利夫兰话锋一转,说道:“不论是科学规则,还是魔法规则,都不过是一种形式的束缚。既然被规则所束缚,就要听从安排。”他指着电容问道:“你是歌德最忠诚的手下,也是除歌德之外,最有潜力的魔法师。电容,我问你的,难道你就没有仔细思考过,魔法规则背后的原理吗?”
电容这下听懂了,弯起嘴角,针锋相对地反问道:“魔法没有规则,怎么会有科学一样的规则原理呢?”
“不,你原本可以思考出魔法规则之后的东西。”克利夫兰像是能够看穿电容的内心,“但是你不敢想象,不敢去思考。因为你生怕,一旦想明白了魔法之后的原理,魔法便会因此分崩离析,再也不能驾驭。魔法其物,不过是一个脆弱的规则。”
“只有魔法抛弃魔法师一说。”电容还想再做掩饰,说道:“魔法并不是古希腊魔法师口中的哲学辩论,任何人都可以相信,也可以选择背弃,就像是你一样。”
“所以这一切其实是自由的。”克利夫兰说道:“就像是你自由地选择飞蛾扑火,和明知不可能战胜的我殊死决斗。也像是我,既可以自由地选择魔法,也可以选择科学。”
“但是自由需要付出代价。”电容毫不客气地说道:“我即将付出生命的代价,只为了知道我的魔法极限。而你也付出了代价,被魔法师们所摒弃,最终死在审判的魔法之下。”
“歌德认为那是对我的审判吗?”克利夫兰大笑道:“我其实根本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这就是我想要的。相反,倒是你们——歌德连同她忠实的奴仆们,因为我一个人而改变了自己的人生轨迹,终其一生都将时间浪费在了‘审判克利夫兰’这一毫无意义的举动上。”
电容还是听不懂克利夫兰所说。尔后,又听到克利夫兰忽然长叹一口气,悠然地揭露了这一切的实质。
“其实我们都知道,根本没有人在意魔法的光明与黑暗面。我们都应该被审判,自持能够驾驭着造物主借给我们的魔法本源,自认为凌驾于凡人和科学之上。因为魔法的本源,我们妄自尊大,又认为可以掌控一切。”
他顿了顿,说道“因为力量而狂妄,因为狂妄而迷茫。想知道魔法极限的人又何止你一个?看看你那些死去的同僚吧,无论是冰锥还是火药,实际上都不过将我看做是某种测试魔法水平的标尺。而你们对于我来说,也是同样的存在。”
电容听到这里时,一时间有些尴尬。克利夫兰正如同那揭穿了皇帝新衣的谎言的儿童,直白而又不留情面地说出了白魔法师们心里真正所想。转念一想,他忽然豁然开朗起来,坦然地承认道:“是的,你说的对。光明和黑暗本来就是由多数人所定义的。黑魔法师,你说的对,你原本无罪,却因为黑魔法和科学而罪孽缠身。”
“因为在正义和道德之下,白魔法师不能以同胞作为尝试魔法的标靶。”克利夫兰摆了摆手,说道:“只有述诸于黑暗邪恶之名,你们方能滥用手中的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