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沙区的乔司镇的屠宰场,其历史渊源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40年代的那场抗战。穿过城中村最外围的那座纪念碑,岑思甲的天眼还能看到围场上空飘**的无数怨灵,絮絮叨叨不止着,初听起来像是哭泣又像是呻吟。
94年前,杭州城在日军的滚滚铁骑之下沦陷大半。又在全城彻底沦陷前的一个漆黑的夜里,南滨区继续抗战的守军突袭了这座村庄中的侵略者据点。大胜之后,守军渡江回到了南滨区据点。遭到惨痛失败的日军怒不可遏。第二天早上,来自西溪区和中武区的日本别动大队气势汹汹地冲入村中,挨家挨户地将无辜的居民赶到围场上。
终焉,丧心病狂的指挥官一声令下,广场上执行报复作战的日军火焰兵齐齐扣下了扳机。一千多名百姓在丧心病狂的火焰枪下,化作熊熊燃烧的焦炭。那一天,这里成为了血与火交织的人间地狱。
许多年过去了,当年被屠杀的人们的后代,后代的后代,依旧没有忘记这段血海深仇。走入小村内,到处可以看到被不断粉刷过的标语,愤怒地声讨着日军的罪行。
然而岑思甲来到这里并不是缅怀历史的。她看到了那些人,正站在小村祠堂的里屋。无数平淡而冷寂的目光从里屋中穿了出来,来回打量着庙外一袭黑衣的她。
岑思甲隐约间明白了,他们早就明白自己会找上来,那些剩下的人。
她一脚踏入祠堂中,头顶悬着的天花板上,被人用血红的油漆写着标语“不要忘记复仇!”的标语,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样。
她悄然握紧了左手的油纸伞。伞中的香樟木骨架甚至因为她的紧握,而发出咔擦咔擦的脆响。如果不是某种咒术在作用,这把脆弱不堪的油纸伞很快会因此折断。
祠堂中的陌生人们也看到了,那油纸伞因为她近乎恐怖的握力,几乎扭曲成了弯刀的形状。然而,他们又好像看不穿她神态之间盛怒焦急的心态,依然还她以处事不惊,毫无畏惧的眼神。
岑思甲忽然又泄了气,因为她发现对于这些人,能力上的强者是她,而在精神意志上,她却远远比他们孱弱。
毕竟,这是一群连死都不怕的“普通人”。
岑思甲到现在觉得,她似乎被人玩弄于鼓掌。她甚至都不知道对手是谁。他们的组织如此高度统一,用一种远远强于世间任何信仰的命令将所有人串成一团。他们既不神秘,又神秘莫测。每个人的身份都显示为平民,哪怕她造访了门派中有名的占卜师,从过去到现在,将所有出现在监控路线上的人都过往了都摸了个透,没有出现任何哪怕是间谍或是驱魔组织的迹象。
在皇甫明与许符乙那一场战斗之前,他们各自活在自己的生活圈子中,从十几年到几十年不等的各自人生历程中,精确又逼真地“扮演”着自己的角色。然而,又在那精确的时刻中,他们又仿佛各自接受到一段命令,没有任何延误地感到现场。
枪支是由于那些人中的混混角色提供的。似乎连命运都参与到这场众人出演的诡异行动中,混混曾经在一年前中了福利彩票,又在在一年之间陆陆续续地与游走在城市地下的黑市商人交易。他将中奖所得的财富全部都用在购买枪支弹药上。又像是投资的商人一样,谨慎、完备又不动声色,算好每个参与者所使用的枪械武器和弹药消耗。
岑思甲最先找到的,也是那个人。结果在赶到住所时,却发现他已经先于她一步,割腕自杀,死在了自己简陋出租房的厕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