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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则异室,死则同穴(1 / 2)

他侧身惊诧地看着她,掀了掀唇,半晌说不出话。

“你说什么?”

“天广地阔,还有你父亲在此见证,今日还是除夕,大好的日子。”

雨松青倏然笑了,从怀中拿出她藏心口的紫翡兰花玉簪,俏生生地又问了一遍,“你要不要和我成亲?”

“现在?”

“就是现在。”

握着簪子的柄,雨松青毫不犹豫地在手心划出了一道口子,然后将簪子递给他。

“你还没回答我,你愿不愿意。”

白皙手心立刻滚出一道深深的血色,刺目的红,像是宝石般晶莹剔透。

李炽眼眸疼了疼,喉结翻滚,拿起她的簪子,在自己手心上也割下一样的伤口。

“青青,无媒无聘,无衣冠发饰,甚至没有见证……”

“我不在乎这些。”

上辈子她十里红妆,花团锦簇,不也什么都没有得到?

可李炽在乎。

他想让她着最华贵的凤冠霞帔,在云端上享受着所有有人的祝福,万丈红尘之下十里红妆,他会倾其所有,让她成为世间女子都艳羡女人。

她本来就受了委屈。

将她手上的手死死握紧,温热血液在两人伤口间滚动,像是流浪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归宿。他没有回答她,也没有看她,面向万里磅礴河山,十分虔诚地将另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沉着嗓子起誓。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乌河河畔二十万烈士为我见证。我李炽与雨松青情投意合,矢志不渝,今日欲结成夫妻,纵前路艰险坎坷,但生死与共,矢志不渝。若违此誓,碎尸万段,天诛地灭。”

说罢,他极为严肃的叩了三个头。

雨松青学着他的模样,思虑了一会儿,“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无论日后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彼此贫穷还是富有,健康还是疾病,我雨松青愿与李炽,患难与共,不离不弃,谷则异室,死则同穴。”

面对天地浩然,歃血成婚,这是她曾经都不敢想象的自由与放肆,可这个男人,给予了她所有的尊重和认同,无论何时何地,无论何种境遇,他永远在她身后。

“那我以后该叫你什么?”

“夫君?”

“……”

“嗯……还是昭谏?”

“唔……”

她本想与他说说谈谈,温存温存,但李炽几乎是迫不及待将她轻轻按在草甸之上,把自己的大氅垫在她的身下,吻来势汹汹,毫无征兆的贴上了她的唇,双臂紧紧握住了她的腰,甲盔也硌得她生疼,雨松青却舍不得说他。

交错的呼吸如同火焰般燃烧在着冰天雪地里,雪花低落在她的脖间,雨松青缩在火红的围脖里颤了颤,他的呼吸也喷在了她的脖子里,如同攻略城池般铺天盖地。

……

……

锡林草原的雪,下了三天三夜。

直到第三夜,冬雪终于停驻了脚步,而在满目霜白的旷野上,战争的号角又开始响起。

成华二十一年十一月二十八日鲁勾,云谷塞之战,虽以兀凉军破城败走险胜,但毕竟这是李炽和古兰朵之间密谋的交易,而当交易结束,真真正正的北伐战争才刚刚打响。

鲁勾和云谷塞的失守,令收到消息的兀凉皇帝大怒,一夜失去两城的同时,也令他再次对这个二儿子产生了怀疑,且就云谷塞虽然收回来,但重要的防御机制和粮草军械储存被北伐军摸了个透。这让作为兀凉门户的云谷塞的重要作用直接下降了一半。且如今的鲁勾,失去了厚重的防御城墙作为抵抗,脆弱的像是一张纸一般,火器能直接往循梦山大营落去。

这些年来,兀凉虽然与大燕有过数次摩擦,四年前,李炽和古兰朵的战争甚至染红了南湾一带的草甸,但都未曾攻破兀凉的城池。而如今云谷塞的攻破无不给兀凉所有部落都提了一个醒,这一次的大燕,是来真的。

且此时的兀凉的内乱,不必大燕差多少。

纵观历史,但凡是有本事的人都会被上位者忌惮,古兰朵也是如此,他是兀凉皇帝的庶长子,生母出生低微,靠着自己一路厮杀和功绩才有兀凉军权,但他背后实在是势单力薄,巴图的忌惮,大阏氏的心腹大患,甚至让他在战前因为大阏氏和兀凉部落主的挑唆,被巴图暂且收回了军权,只能固守循梦山大营。

而乌苏尔直到回到了北庭才明白自己被古兰朵耍了一招。大阏氏对他的镇压和驳权造成了他的反扑,所以他即便有天大的怨气和不忿,但也因为自己的冲动给古兰朵双手奉上了机会,令他再次重获指挥权。

古兰朵在手握全部兀凉军权的第一刻,就是整合兵马,直接放弃了死守鲁勾县的机会,固守兀凉锡林草原。

将守城变成兀凉铁骑擅长的平原战,整编军队战斗力都提升了不止一个等级。

而雨松青也没想到,这会是一段漫长而又血腥,混乱,动**不安的时光。

草原上的山水,转瞬即变,草原绿了又黄,天晴了又阴,候鸟飞来又飞去,唯独马儿三百六十五天都在草原上奔驰,牧民驱赶着牛羊从东侧又回到了西侧。

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风吹草低见牛羊,又一年了。

古兰朵的稳和李炽的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两人在草原上斗了一年,古兰朵极善于利用草原的熟悉了解,将兀凉军化整为零,在草原上跟李炽兜圈,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以此来消耗北伐军的军事和存粮。而北伐军被迫跟在他背后绕圈子,到了后面,李炽干脆一举攻下兀凉两个部落,利用部落之间的内耗调息北伐军,战争,也在成华二十二年的冬天,取得了一些进展。

一年的时光,足以改变很多事情。

譬如李继与藩王们的战争似乎已经接近了尾声,以质疑声开始,以好几个出头的藩王被削藩结束。在这场王朝内部的战争中,中央集权得到进一步的提升。宣太后在继承战争中输得彻底,即便她再力挽狂澜,也拦不住李继这名正言顺的太子头衔所给他带来的权利和追捧。

又譬如成华帝的身体状况已经告危,朝中对太子登基一事重新展开了讨论,虽然还有些人拿着去年荣王的质疑声说事,但这些质疑声音很快就如同冬雪般,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太子党等人都认为此事已经是板上钉钉时,深居后宫紧闭不出的皇后突然发话,令太子李继既今日起侍其病。

而燕都中,也掀起了一波又一波风浪。

比如吴辞加封锦衣卫都指挥使,正式替代了李炽的职位,掌管昭狱,将昭狱的人大换血。在昭狱等候着女儿来救的齐氏莫名其妙失踪,其头颅在三日后被人送到了沈遐云的寝宫内,吓得沈良娣惊厥,再次流产。又比如李雁如用她手中的情报换取了母亲的安全之后甘愿下狱。还有太子后宫中第一人的宋氏,已经跃出沈遐云一大头,成为了日后皇后的不二人选。而宋氏手中的余美人也颇为得宠,两人几乎平分了宫闱秋色。

最后,雨松青在半年前收到了梁文荷的信,她已于成华二十二年三月嫁给了罗庭安。两人这段关系虽有些强买强卖,但是梁文荷是一个知道自己要什么的女人,比起爱情,家族荣辱永远在她之上。

……

……

但燕都的北风吹不到锡林草原,也吹不散战争的硝烟。在草原上的一整年,她的个头长高了一点儿,站起来头顶刚好达到李炽的肩膀,人也被这草原上的阳光照得黑了些。

雨松青也有些郁闷,不过幸而李炽却从来不在意她长什么模样。一年以来,虽说有时候会被战火萦绕,但两人相依为伴,风雨同宿,就像是寻常的夫妇一般在这片旷野上无拘无束。

远离了燕都的繁华,也远离了燕都的繁琐,她有时候觉得,如果就这样过下去,那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