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次李英达听过之后第一时间跪下来求饶的命令。
他重重磕头,宫女们拉着雨松青的手臂也逼迫她跪下来,亭台里外,数十名宫女太监跪了一地。
“娘娘!娘娘息怒,雨姑娘第一次面天颜,说话不知分寸,您莫要与她计较。”
雨松青微微仰起头,白皙的颈脖散发着温润如玉的光泽,她毫不退让,嘴边更是勾起了一抹冷笑。
她自然知道这句话会给她带来什么后果,可她若今日示弱,那么第二日,排着队的媵妾就会到来。
只是她没想到,李英达居然会替她求情。
被人压着跪在地上,她只觉得十足的恼怒。
“不知分寸?”
宣太后看着她的眼神如死人一般无异,她不满意李英达的求情。
“吾眼中,容不得不知分寸的人。”
“吾倒是不信,昭谏会为了一个女人对吾刀剑相向不成。”
李英达后背透湿,太后可以任性杀人,可是他可不能让雨松青死在自己手上。
娘娘怎么还不明白,今日的大都督已经不是往日的征北将军,不是由得她恣意安排的人。
宣太后凤眸一瞥,眼神冷若寒霜,“李英达,你敢违命?”
“太后娘娘不必逼迫李公公。”
雨松青站起来,掩饰住桀骜的神情,她已经忍了又忍,但无法对李氏的人和颜悦色。
“即便是太后娘娘今日赐死我,我也是一句话,大都督娶得人只能是我,也只会是我。与人为妾这种事情,再过三辈子我雨松青也不会干。”
逼她为妾?
今日她毒死宣太后的概率都要比她为妾大。
“碰——”
随着太后一声冷哼,四五个宫女立刻上前将她的手捆住,有人拉扯着她的手腕,有人拽着她的脖子,雨松青根本反抗不了,只能任由她们摆布。
“不过是一张脸。”
宣太后寒意十足,手指微微一勾,宫女们便捧着滚烫茶盏向她走来。
“太后娘娘只会用这些下作手段吗!”
雨松青愤然冷笑,“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不会给别人腾位置。”
“有志气。”
宣太后也不跟她多费口舌,宫女们立刻示意,将滚烫的开水直接从她头上淋下去。
灼热的烫意从头皮根部火辣辣的烧到脸颊上,不过片刻,雪白的肌肤顿时生起一颗又一颗红色血泡。
白皙如玉的肌肤瞬间红得渗人,雨松青咬着牙,浑身颤抖。
血泡晶莹剔透,挂在脸颊和如玉一般的颈脖上,一路淋下来,一路泛着红。
宫中罚人,素来是不会动脸的。
她当然知道这是齐太后今日给她的下马威,可她今日一定要拿出一个态度出来。
她不是那些随意揉捏的世家贵女,没有家族拖欠,她不过是个出身低微的仵作,她拿捏不住。
赤脚的不怕穿鞋的。
“娘娘!”
李英达看得心惊肉跳,这好端端入宫的姑娘一会儿回去伤痕累累,大都督还不得杀了他!
李炽,李炽!又是李炽!
狼崽子长大了,谁都奈何不了了!
宣太后剜了他一眼,面色勃然,“李英达,你究竟是谁的奴才!”
李英达颤颤巍巍,他现在倒是里外不是人!
可若是这雨姑娘今日在太后这里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太后与东宫博弈的砝码又要少一分。
“奴才自然是娘娘的人……”
他的话还未说完,外头的太监匆匆赶来,弓着身子头也没敢抬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额上冒着一层冷汗。
“不好了,娘娘,大事不好了!京畿军兵变!”
李英达跪在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宣太后“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又让他重复了一遍。
“京畿军兵变,荣王殿下遇刺。”
京畿军……
顾不上脸上的脖子上的疼痛,雨松青浑身湿透地从地上爬起来,她这辈子除了被人关进棺材里那一次,还未曾有今日如此狼狈。
她听着,脊背冷汗狂出。
今日是鑫国公接管京畿军第三骑兵的第一日。
这一日,同行之人,有荣王,封疆,李炽,还有几个京畿老兵。
不曾想,众人都认为今日只不过是例行交接,可鑫国公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劲,正在观摩士兵操练的时显示自己神威,居然大放厥词,看着这些一见到李炽便“俯首称臣”的士兵们,心中**漾得很,当着李炽的面就说出了“残忍无端,刚愎自用,严苛固执”这中言辞。
这些士兵都是跟着李炽一手提拔,看着昔日统帅被人侮辱,怎能咽的下这口气?
当时的情况很混乱,骑兵们情绪高亢,群情激奋,有的人冲上点将台一拳头打向鑫国公,有的人将他捆绑在旗杆下,慌乱之中,从天上飞过来的枪狠狠地扎进了荣王的心脏。
太子得知这个消息,惊愕之余,立刻赶去了京畿军。
即便是封疆李炽再次调停,这些被压抑着数年的士兵还是不肯放过他们,非得要将他押到朝堂,让太子惩治一个“言语不逊,狂悖之言。”之罪。
将士们闹腾的厉害,有的人还喊出了,“唯大将军之命是从,反了他的!”“恢复大将军兵权!”在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