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的身份(1 / 2)

李炽像瞅着神经病一样看着她,迟疑了一会儿,居然把问题抛给她。

“按照道理来讲,本座会比你先死。”

手臂撑在她的椅橼的扶手上,他靠过来,脑袋轻轻一歪,眼神黑墨般铺撒,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

“青青,你会如何?”

她顿时觉得鼻息间萦绕的不是暧昧,是她敢说错一句就敢掐着她的脖子给她个教训。

这个话题戛然而止。

说下去大家都讨不到好处,雨松青让人收拾碗筷,准备起身衣橱里寻一件素色的衣衫,李炽却死死咬着她的问题,毫不费力地捏着她的手腕,又问了一遍。

“嗯?”

他扣着她的肩膀,令她不得不正面以对。

雨松青眼骨碌一转,支支吾吾道:“大概……也许……”

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面上露出“倘若你敢说是,本座饶不了你”的表情。

她咬着唇,一脸不服输的昂着小脸。

雨松青回答的斩钉截铁,佯装看不到李炽凶狠得想要吃了她一般的神情,“你要是死了,我保证带着你那一屋子金银财宝马不停蹄的嫁人。”

谁让你哪里有危险就往哪里冲,越杀越疯。

毫不顾忌自己。

他没说话,紧紧揽住她的手臂移到了腰上,目光沉下来。

“你认真的?”

她睁开眼睛,坚定地点点头,“是。”

紧捁在腰间的手松了下来,李炽不再看她,心上一紧,似乎要控制不住跟她吵起来,捞起衣架上的衣服拔腿便走。

“你!”

雨松青怎料到这臭男人还未等她把话说完毫不留情的扭头离开,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烦死了!

笨蛋!

……

……

封夫人的丧仪极其宏大。

听说封将军亲自进宫请钦天监阴阳司择日,又准备停灵七七四十九日,因清水寺焚灭,在外请了高僧在大厅里拜大悲咒,三十三位全真道士,以超度亡魂。光是流水席就要摆二十来日,城街两旁白幡挂满,白纸黄钱几乎布满燕都半座城。

为了给发妻办好这场丧仪,早有宫中掌司备好了祭坛司仪,来来回回哭泣声不断。

“每日上千两银子的花销,等到郡主嫁进府中,封将军的财产恐怕都会被掏空。”

梁文荷冷不丁出现在她身后,素群淡雅至极,一只白玉冷簪雕刻的玲珑精巧。她面色淡然,朝她冷笑,“恭喜你,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这算什么竞争对手?

雨松青摸了摸鼻子,跟随宾客移步到鼓乐厅,又走到正厅外,两面朱红销金大字牌竖在门外,上面大书“京畿军正一品镇国将军,正一品诰命夫人秦氏之丧。”

娶时清贫,唯有红被盖头绣鸳鸯,今朝丧仪,却是补上了未曾办好的十里红妆。

雨松青规规矩矩的上了三炷香,再次移步进侧厅这时,已经有两位侍女替她添水倒茶,戴上巾。

雨松青不禁叹然,“办的再大也不过是做给活人看的,封夫人却再也看不到了。”

“逝者已逝,热闹自然是给旁人看的。我就从来不喜欢这种事后诸葛。”

今日的梁文荷有些不同寻常,没有了那一层阴阳怪气,说的话极其对她胃口。

封家上下哭得肝肠寸断,可雨松青却未曾见着封疆。

“下雨了。”

女眷们全部步入厅内,一时间摩肩擦踵,一人狠狠向她撞来。

“哎哟……”

李雁如从后背朝她撞来,梁文荷一时想要拉住她,却栽倒地上。

“郡主……”

“她怎么在这里?”

“不会是来悼念秦夫人吧?”

李雁如面色惨白,唯独一双哭红红肿的赤色双眼炯炯有神。

“你很得意吧。”

倒地的时候,雨松青重心不稳,用手腕撑着地面,但手滑了一下,手腕现在隐隐泛起疼痛,恐怕软骨被扭伤。

众目睽睽之下,她又是封将军的未婚妻子,雨松青暂且忍下这口气,不理她。

眼看她要走,李雁如急切地唤道:“站住!”

“这是秦夫人丧仪,郡主不去磕头上香,在这里闹什么?”

谁也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的居然是梁文荷,就连雨松青也诧异地看着她,心头莫名有些感动。

“哦?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本郡主?你也是脚踏两只的货色。”

这话一说,在场所有夫人小姐个个瞪大了眼睛,梁文荷面色一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有毛病,今天她遇到的人都有毛病!

雨松青本来就憋着一口气,她又非要在今天给她找麻烦,忍不住刺她,“郡主舌灿莲花,若是太闲,可以去找前面诵经的道士讨论讨论,或安抚安抚你的未婚夫婿。”

一提到封疆,李雁如的脸更臭,一双眸子更红,恨不得立刻杀了他,“雨松青!你是什么东西,不过县丞衙内上不了台面的仵作,给人验尸收尸的下等贱民,有什么资格对本郡主指手画脚?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充夫人小姐?”

“仵作……什么东西,仵作!”有与她相识的小姐惊诧一喊,赶紧又闭上了嘴。

“我的天,大都督疯了吗?”

李雁如嘴上挂着淡笑,扬起精致小巧的下巴,头髻的珠串流苏不停晃动,彰显主人的得意。

“燕都是什么地方,任你随意糊弄欺骗,你以为她们对你恭恭敬敬是看在昭谏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