狸猫换太子(2 / 2)

“我次日上街遇到孙同时候,见他正在买酒,我就随他一起回家,我清清楚楚看着,他那日给酒贩的银子,可是崭新的官银!我就问了他一嘴,他只说是最近走了财运。”

官银是用来入库的,也就是每个省的税收的财政收入。必须刻下官银标志的字样或图案,方便入国库管理。在官银支出给各地和个人以后,获得官银的单位或者个人,必须将官银再溶化一次,炼出新的银锭或者银块,这便是“火耗”。

而大燕民间是不允用官银的,可是这种事情,在省城是常识,但在偏远的县丞,百姓连官银都很少见到,更何况知晓这个不成文的规定。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惊堂木一拍,官吏迅速将谢林翰压在地上,皎白的衣衫被灰尘沾染,他神色慌张,连辩解都辩解不出。

谢长夫人死死咬着下唇,眼尾纹路深不见底,攒紧拳头,胭脂都遮不住她面容的怒意。

“仵作检验,孙家四人,有三人是死于毒箭木之毒,而此毒,虽盛行于军中,但也是鲜少有人得用,价值千金。谢林翰,你们谢家乃常州父母官,谢郡守一揽麾下的守备军曾是跟随老太公退役的攻伐之军,你来本官说说,此毒,究竟是出自谁手?”

“谢公子莫要认为把证物带走,就能置身事外,你可知,毒箭木的酒坛银针根本测不出来毒,而只有你,心怀鬼胎,才会忐忑不安。”

看着谢林翰扒在地上不置一词,谢长夫人心中的已有七八分相信,若非为谢氏门庭撑着场面,她现在一定会让人架出家法,将这个蠢货狠狠打一顿。

“孙大人!”

谢长夫人缓缓站在公堂中央,示意门口的侍卫围挡官吏,眼神清冷威严,“此事,恐怕另有原因。我们谢家虽不是朝中官宦贵胄,但也有几分掩面,劳烦孙大人屏退左右,咱们慢慢细说。”

雨松青的位置很巧妙,刚好在公堂木桩的角落,她侧眸凝视,嘴角泛起浅笑。

遮掩罪名,贿赂官员,妄图一手遮天,以权压人,只要她敢有这个念头,但必定会让她后悔莫及。

孙县令捋顺胡须,岿然不动,“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手中四条人命,难道谢夫人认为此事还能有转圜的余地吗?”

油盐不进!

谢长夫人并未动怒,和善劝他,“孙大人此次临危受封,本就分神费力,若朝中无人提携,那这份心力岂不是白搭,我谢氏虽无长物,但是提携上书,那倒是不难。”

“不必!”

孙县令摇手回绝,正颜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孙某再无能,也知道自己是百姓父母官,是他们的依仗。若是因自身官途而弃百姓于不顾,不能护其周全康泰,孙某即便是一死,也是愧对百姓。”

“来人!即刻羁押谢林翰,关入地牢!”

压在肩上的痛意加深,谢林翰头朝地面,扭过头嘶吼着,“母亲!母亲救我!”

夭折三子,谢林翰在谢长夫人心底珍珠似宝,即便是知道他不学无术,荒废学业,她也没舍得责怪半分。而今日却要活生生看着儿子从自己身边被人拖走,她心痛如刀割,也不顾谢家声誉了。

她刚厉声阻止,徐氏夫妇闯入公堂,半跪半爬地来到公堂,“大人!大人!此事或另有蹊跷!您莫要糊涂断案啊!”

“证据确凿,人证物证皆在。何来糊涂断案!”

惊堂木重重一拍,孙县令指着谢林翰,“构陷旁人,杀害孙家,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官吏的缉拿,母亲的愤然,事情的败露,谢林翰却支支吾吾半天,“我没想着要害孙家!我只是想让他死!孙家……孙家与我无关!”

雨松青与孙县令眼神轻轻对撞,他冷笑一声,“既然是你与徐宽进的事情,那本官就将他带来,好好审审你们之间究竟有何仇恨!”

“不行!”

“不行!”

谢林翰猛然起身撞向两旁的官吏,眼神慌乱,张着嘴喊道:“是我,是我心胸狭隘,母亲,儿子错了……儿子认罚,徐宽进……他没错!母亲,你快修书一封求父亲救我!”

不能让他们相见,绝对不可以!

儿子这般失态,谢长夫人也是第一次见,她心中疑惑,倒也没有那么执着于见到徐宽进,而是看着孩子与跪在地上的徐氏夫妇,心中蓦然生出了几分诡异。

可这件事的确是拖不得,若是让人闹大,莫说谢家能不能保住他,就是谢家这些年的声誉也会被影响,夫君素来不喜儿子优柔寡断,一事无成。若今日她态度不强硬,真叫人把孩子带走,就是后面想用银钱赎回,那恐怕也会被抓到把柄。

谢长夫人正犹豫着要不要强硬将儿子带走,便看到一队官吏押着一个身量高大的男子前往公堂,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神坚毅冷漠,可谢长夫人一见到他,彻底软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