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松青一边在驿站中消食,一边想着用什么方子能缓解李炽的膝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需要她施针的患者,还是个具有一定消费能力的大顾客,她怎么说也不能让着单子给跑了。
哎,就是手上没有什么趁手的银针,不然她今晚就准备“磨刀霍霍向猪羊”。
“这是什么地方?”
锦衣卫住的驿站原本是临川县县衙监狱旁边的旁边的一块小地方,原本也就是歇脚的,算不上大,可后来因为关押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县令就将附近一处员外家邸腾出来供李炽居住。
所以他们平时都在旁边的员外府活动,若不是雨松青没事消食到处走,也不会发现这栋房屋后面还藏着这座石头堆砌的屋子。
古人修建房屋一般是木构架为主,譬如这一座员外府,前院,中院,后院都是木质雕廊,建筑风格统一,都是极为严格的方向性,黑水县毗邻南苏,建筑风格颇具烟雨朦胧的江南风味,清雅隽秀,讲究移步换景。
就是这座极为统一风格的建筑群里突兀的出现这样一个整体架构由石块磊成的大房子,她的确惊奇。
夜色渐深,她本想走进细瞧,却被锦衣卫的斥责声停下了脚步。
“什么人!”
雨松青讪讪的从一旁走进,摇摇手“我只是路过……打扰了。”
什么地方还需要四个锦衣卫在外守着?
“此地不允许闲杂人等闯入,你到底是谁!”
他说着,吹燃了火折子就往雨松青走来,鹰眸一般的眼神死死盯着她,倘若有一点风吹草动,就能立即送她见阎王。
朱燃皱着眉打量着她,是个生面孔“你是谁的人?”
“这位官爷,我都说了是我路过,我走就是了。”
雨松青觉得这人的声音她有些熟悉,有说不上来在那里听到过,刚后退几步,却被他拉住了手腕,怒目而视“此地是锦衣卫大营,你是怎么进来的?”
“擅闯禁地,其罪当诛。”
眼看着绣春刀“噌——”一声出鞘,雨松青眼睛一闭,心一横,“行啊,杀我,杀了我你们大都督的腿一辈子都好不了!”
她干脆不挣扎,仰着头等他来掐,眉儿俏俏,狡黠无赖“我一条薄命算不得什么,你们大都督不金贵吗?”
朱燃狐疑的将她上下打量,的确是个生面孔,但……她怎么知道?
“朱哥!”
燕暮哎哟哎哟叫着,将雨松青拉到身后,拱手道“自家人,雨姑娘是大都督请来的仵作,她不知道规矩。”
“仵作?”
朱燃依旧警惕,视线捥了过来“女仵作?该是奸细吧。”
还跟她按一个奸细的罪名,雨松青小脸憋的通红,歪抽了嘴角刚要回怼,从燕暮身后冒出个锦衣卫,见场面剑拔弩张,先是拱手给朱燃请安,再对燕暮疾道“大都督让您将雨姑娘带过去。”
“朱哥,真是才来的仵作,她眼睛瞎,走错了地方,您别计较。”
要说李炽的事情锦衣卫谁敢插嘴,那必定是朱燃,除了他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身份之外,他其实出身宗室,是当今魏王庶出的第五个儿子,因自幼体弱被被到当今刑部尚书兼德阳侯之子,成了贵勋公子。
皇室庶子过继给大臣,大燕王朝只此一出。
照理说,他与当今太子该是堂兄弟,与李炽也是君臣关系,可就是这一出,他自从进了锦衣卫之后,死心塌地的跟着李炽。因李炽幼时是当今太子的陪读,算是近臣,与朱燃关系自然更加亲密。
“哥,我后面请你喝酒,大都督要见她,我……”
朱燃端着冷脸,不再言语。
雨松青行了个礼,算是为擅闯禁地一事道歉,眼神却瞥见他腰间挂的金牌。
压襟配金,锈春刀刀鞘纹蟒纹,身着红袍飞鱼纹,此人是除了李炽之外,权力最大的有官品的锦衣卫。
但如此品阶,为何要亲自守着这个石屋子?
这个石头屋子里,到底有什么宝贝?
雨松青摇了摇头,还是别管了。
李炽的屋子南北透通,宽敞大气,是员外郎留给自己的正屋,此刻正被锦衣卫一层层围着,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屋内有位老者坐在李炽身边,一边诊脉,一边摇头,“都督,听老儿一句劝,茯苓酒,还是少喝些。”
那老头说的声情并茂,恨铁不成钢,“茯苓酒活血化瘀,麻痹肌肉,可也加剧了您膝盖的病情啊。”
疑似痛风还喝酒,不加重才怪。
雨松青站在门口,李炽没宣她,她也没进去,看着老头一轻一重的按着他的膝盖,她自己都没注意到,眉心早已皱成了“川”字。
“过来。”
雨松青左右看看,听见李炽在叫自己进去,大踏进走到他身边,抱着双手。
这爷靠在躺椅上,右手合成空心拳头贴着额间,微眯着眼,睫毛颤栗,送了发髻,一头乌黑的发丝垂在腰间,犹如一只慵懒的波斯贵族猫。
他将裤脚卷到了大腿处,露出了极为精干强健的小腿,毫不掩饰他膝盖的情况。
“你不是说有法子医治本座的膝盖?”
老郑奇怪的望着他,阻止道“大都督,万万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