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喜欢另一个人呢。”也许因为天气太差,我忽而喟叹。
“谁?”小家伙一脸警觉。
我笑,五岁的小孩。哪里懂得喜欢不喜欢,可是口中却不自觉地回答了个名字,“伊人。”
“伊人。”他重复了,和炎寒一样漂亮的眼睛里,竟然滑过与年纪不符的阴狠。
不久后,我病了。病因很简单,起先是风寒,后来却越来越重——宫里劳心劳力的岁月,从前的就伤残毒,一并爆发出来。
而之所以得风寒,只是因为他说来看我,却失约了。我站在风雨大作的外面等了他半宿。
后来才知道,天朝发生了大事,那个叫做贺兰天安的天朝小皇帝夺权亲政,挥兵威胁炎国边界,意气风发。他们商量对策,所以忘记了。
我从来不是他心里的第一位。
为此,惜君恨上了他,我想调和,奈何病一日重过一日,到了最后,我渐渐发现,这一次竟是大限。
最后三天,他守在旁边形影不离。
弥留的时候,他在旁边欲言又止,努力了许久,终于叹道:“对不起,一直说不出那个字。”
“不。我很谢谢你一直没对我说出那个字。”我握住他的手,微笑道:“至少,那代表你对我一直是真心的,不曾欺骗,不曾夸大。我知足了。”
是的,知足了。我很安心。
恍惚间,仿佛回到十四岁初见他的那一天,一袭黑衣,冷漠英俊的眉眼,从上面俯视着我。
“你叫什么名字?”
“阿奴。”
“你肯为我死么?”
“是的。”
“很好,希望你能守信。”少年漠然地丢下一句话,然后转身。
女孩在他身后抬起头来,目光澄撤而坚定。
他用漫不经心的问话,赢得了她一生一世的承诺。
阿奴去世后,炎寒只在她的墓碑上留下八个字。
如妻如姐,如友如臣。
贺兰新被贺兰钦训斥后,虽然不愿,但也不想无端端地惹堂哥猜疑,每次见伊人拢来,就会下意识地回避。
可是三番两次地接触下来,又觉得这个叫做小路的丫头相当合自个儿的脾性,别的人多虚伪造作,倒是她喜笑言于色,没有忌惮。
贺兰新本不是什么心思深沉之人,很多事他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却懒得去做,懒得计较。贺兰钦的警告,他也慢慢地淡了,重新和伊人交好起来,只是伊人总是怔怔地看着自己,让他小心肝乱跳,着实想不通。
难道真的如凤九师父所说:自己长了一张很好看很好看的脸?
这样过了几日,贺兰天安每日与贺兰钦密谈,讨论天朝与绥远日后的走向,天安试图说服贺兰钦全心全意辅佐自己,贺兰钦却总是顾左右而言他、一脸的敷衍,根本没有认真对待。
贺兰天安不敢显出自己的着急,可是离宫那么久,朝中的事情也耽误了一堆,他时日不多。这两日的言语也渐渐犀利起来,贺兰钦看在眼里,暗暗摇头:到底是少年心性。
不过,江山是缺少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