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怔忪后,贺兰新很快想起了她:不就是之前惊鸿一瞥的那个美人么?
现在,美人正盯着他看,使劲看,那种眼神,就好像要将他生吞活剥,从皮肤看到血肉再看到骨髓。
眼神也极奇怪,激动、欣喜、惊艳,甚至……还有点小小的得意和温柔。
贺兰新打了个寒噤,往贺兰钦那边靠了两步。
——这个女人,神经有点不正常。
虽然长得……确实漂亮。即便是见惯了陆川师傅和凤七婶婶的模样,美人的极致也不外乎如此,却还是会觉得这个少女漂亮。
伊人几乎要跟着贺兰新走过去了。
可是,最后一点理智告诉她:要忍住,不要吓到他。
不过,小新好漂亮啊,真的是自己的儿子吗?是自己怀胎七月,生下来的那个小不点吗?比他老爸还妖孽,这个妖孽竟然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成就感啊成就感。
那种感觉很奇怪,她错过了他的成长,却在第一眼,被他所惊艳。
“这位是……”大概是伊人的目光太灼热了,连贺兰钦都注意到此人的存在。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极重要的原因:伊人现在不再是从前默默无闻的那个伊人了,她随随便便站在哪里,光彩都会自然而然地出来。艳光四射。
虽然,她还没有做一个美人的自觉。也察觉不到别人停留在她身上的或赞或慕的目光。
“哦,她是……”贺兰天安本想说丫鬟,可是话到嘴边,突然变成了另一个词组,“我的女人。”
当一只生长在井底的青蛙,知道自己只是一只青蛙的时候,多多少少会沮丧吧。
贺兰雪真正明白学海无涯这句话。
无论他怎么努力,怎么将从前在脑中根深蒂固的思维方式颠覆了一次又一次,依旧不够,总是不够。
宛如一场涅槃,他却始终在火里,不能突围。
他彻底地、一个人、被丢在这个太过陌生的世界。
斜阳夕照时,他从图书馆里走出来,看着满目的金发碧眼,暗红的天空高远而寂寥。
——想回去,真的那么难吗?
纵然他有爱因斯坦的大脑,也没有那么长的时间了。
唯一的希望,渐渐,变成了绝望。
现在依旧坚持毫不懈怠地看书、学习、研究,多多少少有点自欺欺人的意思在里面。
贺兰雪苦笑一下,仰头看着越来越暗沉的夕阳,红色浸入眼底,成为黑色,如墨如夜。
我很想你。伊人。
“Snow。”旁边突然有一个人喊着他临时使用的英文名,贺兰雪转过头,意外地看见了卫诗。
卫诗穿着一套普通的牛仔装,与初见时不同,清纯干净的样子。
“我刚好有事情经过加州,听流逐风说你在这里,所以来看看……怎么样,一起吃晚餐吧?”她友好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