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小说网 > 都市重生 > 定时之恋 > 番外 陆灵犀1

番外 陆灵犀1(1 / 2)

夜色如墨,外面一片死寂,偶尔传来几声蛐蛐叫。这是一套老旧的四合院,在正房后面有个狭窄的后院,东侧是厨房,紧挨着一间小屋住着给戏班做饭的老曹夫妇俩,西侧原是个柴房,后来租给戏班,就被当成了库房,柴火便堆放在外头院里。

陆灵犀就住在这样一间破屋子里,乱糟糟的散发着霉味,靠墙堆放着七八个大箱子,里面都是各种衣物,头饰。墙角里放了个兵器架,上面放着些花枪长剑,大刀弓箭等道具。

陆灵犀曾经以为,错失谢麟是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没想到结论下得太早。更后悔的事,应该是那一夜碰见周以檀。

她想要回到过去,想要看看去世的父母,想要看看年少的谢麟。可是鬼使神差,她回到的却是兵荒马乱的民国,见到周围的人和场景,她差点没昏过去。

她精心准备的钱,衣服,身份证,什么都没有派上用场,比起扶晓,她算是彻头彻尾的身无分文,她身上带的钱等于是一堆废纸。

三天两头打仗,人心惶惶,没提找什么工作,能找个地方收留她,给她一日三餐,已是难上加难。就在快要绝望的时候,她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个一技之长,于是打听到了城西的一家戏班门口。

陆灵犀本以为自己一开嗓就能让班主惊艳,没想到她的这点功底在班主郭可举眼中,根本上不得台面。戏班里多的是从四五岁便开始练功的孩子,陆灵犀纵然有天赋也只能算是业余。

多一个人就要多一口饭,最后郭可举见她孤身一人实在可怜,动了恻隐之心,再加上她相貌昳丽,唱的还行,就勉为其难地收留了她,先帮忙做饭打杂,万一有什么突**况,说不定也能临时救个场。

戏班大大小小二十多人,租了这个两进的四合院,屋子都住得满满的。陆灵犀只好在这个库房里,临时用木板撑了个小床。这辈子她没住过这样破的地方,除了安慰自己熬过去,别无他法。

还好,想到扶晓也曾经经历过这样的时光穿越,最终都能安然无恙地回去,她只要不出什么纰漏,不丢了这个沙漏时钟,再过二十天,也一样能好好地回“家”。

她曾经认为自己没有家,然而到了此刻,才发现所谓“家”其实不是她原先想的那样。

没有电视手机,一入夜,整个四合院都变得静悄悄的。

九月末的天气,还是有些闷热,屋内一丝风不透,窗户开着也无济于事,屋内又堆满了东西,像个闷罐。陆灵犀热得无法入睡,推开门,走到院子里,坐到柴火堆旁边的一个小马扎上。

头顶上一轮月亮十分的圆润,但是月光却不及她想象中那么亮,若不是屋内还有一点点灯光,即便有月光,也近乎是伸手不见五指。

她坐了一会儿,蚊子在耳边嗡嗡地叫,她打算回屋里拿把蒲扇出来,刚刚转身往屋内走,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响动,是靠着院墙堆放的柴火,陆灵犀还以为是野猫,回头扫了一眼,吓得一个激灵,一声尖叫就在嗓子里,却硬生生被一把黑黢黢的枪给逼了回去。

枪口指着她,压低了声音的一声冷喝:“别叫。”

陆灵犀吓得大气不敢出,喊声硬生生憋在了嗓子里。

站在院子里的男人仿佛突然从天而降,不知道是什么人,微弱的一点光,不够看清他的长相,只知此人身形高大。

从院墙外面传来一阵凌乱的马蹄声,枪口往前一伸,径直抵到了陆灵犀的胸口上。“进去。”

看不清楚五官眉眼,听声音仿佛年岁不大。陆灵犀倒退着往后走了两步,男人也跟着她,看他挪动步伐的姿势,明显是受了伤。

陆灵犀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但是都被那只手枪给压下去。

走到门槛前,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东西,借着屋内的光,陆灵犀看见那是个金条,不禁吃了一惊。

“你让我在你这里躲几天,这个就是你的。”

乱世,身无分文的她,看见金条,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胆怯和害怕一扫而光,她无法抗拒这个**。这个金条仿佛还是她的救命稻草。

“好。”她几乎没有一丝的犹豫,伸手就去拿。他比她的动作更快,手掌一合,握住了那块儿金条。

“走的时候再给你。”

陆灵犀心里一急,脱口就说:“你要是走的时候不给我呢?”

“老子有的是钱,说话算话。”

枪口自始至终一直指着她,陆灵犀不敢反抗,也不敢喊人,只好任由他进屋。

跨过门槛时,她无意间低头,看见他穿着的是一双军靴,心里不禁开始猜测他的身份。这几天听老曹说,外面很乱,她躲在这个四合院里也经常听到外面时不时的有枪声。

小柴房里没有桌椅,只有木箱,上面放着一盏小灯。

进到屋内,两人才终于看见对方的真面目。

陆灵犀没想到这个一手持枪威逼她,一手用金条利诱她的男人长了一张十分英俊的面孔。

霍剑耘也没想到这个破败的小院里竟然住着一个如此漂亮的姑娘,明眸皓齿,艳而不妖。身上有一种十分奇怪的气质,无法形容,和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大一样。

两个人心里都闪过一丝惊诧,指着她胸口的枪慢慢放下去,斜斜地指着她的腿。

“有没有剪刀针线?”陆灵犀摇了摇头。

霍剑耘本想一个女人屋内肯定会有这些东西,皱眉扫了一圈发现这倒像是个库房的样子。

陆灵犀“镇定”地说:“我去找曹婶借。她就住在厨房那头,你放心我不会叫人,我现在非常缺钱。我想要你那个金条。”

霍剑耘冷眉冷眼地看着她,似乎在掂量她的话可不可信。

“要不你跟我出去,就站在院门后,看情况不对,你就开枪。这支枪的射程,打中我没问题。”

这几句话让霍剑耘对这个姑娘有点刮目相看。然而,身处险境,素昧平生,他自然也不会看见她长得漂亮就立刻信了她,拿着枪口指了指外面,示意她先走。

陆灵犀走出房门,后面传来脚步声,他果然是跟着她。

站在阴影中,他停住步子,枪口指着她的后背。

陆灵犀此刻竟然完全都不怕了,那根金条仿佛是一剂威力无比巨大的强心针,竟然让她非常的兴奋。

她走过去敲门,借了剪刀和针线过来,声音特别镇定,和平常一样。曹婶觉得这姑娘肯定是落难的大家闺秀,这几天对她十分地关照,听说她衣服破了,不仅借了她针线剪刀,还送她一件碎花衣服,说老曹给她买的,她觉得太花了穿不出去。

“谢谢曹婶。”

霍剑耘站在阴影中,没敢掉以轻心,直到看到陆灵犀拿着针线和剪刀过来,这才放下了枪。

进了屋内,陆灵犀把东西交给他。霍剑耘坐在床边,腿跷到对面的箱子上,将裤腿从靴子里扯出来,陆灵犀看一眼差点没昏过去。

霍剑耘看了看小腿上的伤口,拿着枪对着陆灵犀勾了勾:“过来,把这伤口缝住。”

“我不。”陆灵犀脸色发白,声音都有点抖。

“快点。”霍剑耘,声音一沉,枪口对着她。

陆灵犀战战兢兢地拿起针线,手指颤抖得厉害。

如果扶晓在就好了。扶晓什么都会,也不怕血。可是她不行,她从小就特别胆小,杀鸡杀鱼都不敢看,现在你让她亲眼看着,亲手去缝一个血窟窿。

她觉得头晕眼花,心脏狂跳,缝衣针刚刚碰到伤口,她就昏了。倒下的时候,身体往前一扑,针尖儿还对着伤口狠狠地一戳,霍剑耘疼得差点没骂娘。

陆灵犀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醒来的时候,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等看见箱子上的一盏小破灯,猛然一惊,彻底清醒过来。

她不是做梦,再一看,那个男人还在屋里,半靠着床头看着她,一脸嫌弃。

“就这点胆子?幸好拿的是针,要是把刀,特么的戳死老子了。”

陆灵犀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安安静静坐在旁边的箱子上,乖乖听着,为了那块儿金条,她什么都能忍。

霍剑耘骂了两句,发现这姑娘一脸温雅,竟纹丝不动气,倒是自己显得度量很小,跟个女人计较,于是,讪讪地闭了嘴。

两人默然不语地干坐着。

陆灵犀低头思量着,如果有了那块金条她就想办法换成钱,然后找个安全的地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地躲上二十天,等时钟带她回去。可是躲到哪儿比较安全是个问题,最关键的是这男人到底会不会说话算数,把金条给她。

一个又脏又破的屋子里,藏着一个又娇又美的姑娘。若不是霍剑耘不信鬼神,都以为自己碰到了一个聊斋故事。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按说,看她这相貌气质,说话谈吐,有点像是大家闺秀,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小破屋住着。

“这什么地方,你什么人?”

“这是戏班的后院。”

“你不是被拐来的吧?”

“不是,我自愿来投靠的。我没地方去,想在戏班里找个营生。”

“你会唱戏?”

“会。”

陆灵犀坐在灯旁,像是个玉琢的美人。

这女人越看越好看,他忍不住问:“你叫什么?”

“陆灵犀。”

霍剑耘把这个名字在心里念了几遍,指着箱子上一堆东西说:“你把这收拾收拾,别让人看出破绽。”

针线筐上的剪刀带着血,而曹婶送她的那件衣服,袖子被他剪掉,缠到了小腿上。

陆灵犀默默地把东西都收拾好,趴在箱子上时睡时醒的到了凌晨五点,就听见叮叮哐哐的声音,老曹夫妇起来干活了,烧水做饭。

她也赶紧起来,随手理了理头发,屋内还是一片昏暗,她以为霍剑耘还在睡,正打算蹑手蹑脚地出去,忽然听见他出了声:“去哪儿?”

“我要去厨房干活。你要是不让我出去,曹婶他们肯定要来问的。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我说了我特别特别需要钱。”

霍剑耘皱着眉头扫了她几眼,又是一脸的嫌弃:“财迷。”

陆灵犀也不生气,淡淡说:“这屋里一般不会有人来。万一有人过来,你躲床底下,千万别躲箱子里。因为有人要来这屋,肯定是要开箱子拿东西。你自己多听着点外面的动静,我抽空给你拿点吃的。”

霍剑耘从小就心眼多,十五六岁便跟着父亲枪林弹雨,也算是见多识广,识人无数。从陆灵犀的言行,几乎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她不会出卖自己,于是也就安心地藏匿在这个破库房中。

这几天外面尤其的乱,大白天枪声不断,戏班往常一早就会去河边练功吊嗓,为了安全起见,从上到下,大大小小都闭门不出。还好,这个位于四合院最偏僻角落的库房,除了老曹偶尔过来搬院子里堆放的柴火,没人过来。

戏班也穷,老曹夫妇每天做饭都是精打细算,中午才有豆腐白菜烩成的一锅菜汤,早晚两顿,咸菜里滴上两滴油拌一拌,便是下饭菜。一过饭点,厨房里连口剩馒头都没有。

为了那根金条,陆灵犀只好省出来口粮给霍剑耘。总不能让他饿死在屋里,而且他还受了伤。

原先她觉得在银行站一天大堂,累死累活,现在才知晓,原来那些苦和累简直就是小儿科。如今,吃不饱饭,睡不安稳,还要从早忙到晚,才真是苦不堪言。到了晚上,屋内闷热无比,陆灵犀拿把蒲扇,坐到院子里,直到夜深了才回屋。

进屋才觉得有点不对劲,屋内这么热,他居然能睡得这么熟?不会是挂了吧。

陆灵犀心里扑通直跳,壮着胆子走到跟前,颤巍巍地伸出一根手指去探他的鼻息。

手指还没碰到他的鼻子,被一只大手握住,手指差点没被掰断。

“老子没死。”

口气听上去很凶,但是声音发飘,没底气。陆灵犀感觉到他的手心滚烫,伸手一摸他的脑门,果不其然是在发烧。

“你最好去医院。”

“老子要能去医院,还躲你这儿?”

陆灵犀仗着天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看在金条的分上,赶紧给他打了一盆水,弄了毛巾替他搭在脑门上。然后又去解他的衣服。

冰凉的手指碰到他的胸口,霍剑耘有些惊愕,这女人还真是匪夷所思,居然一点男女之防的心思都没有,这心眼大到……傻。

吃惊之余,听见陆灵犀说:“你把金条给我,我明天给你弄点药来。”

霍剑耘立刻将衣服一合,哼道:“我给你了,你还不拿着就跑了?还管老子的死活。”

陆灵犀气道:“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老子不是财迷,老子要不是落难这个分上,谁稀罕你一毛钱。”

“嘿,你个娘们,还自称老子!”

陆灵犀忽然想起来这货手里有枪,马上气焰顿消,恢复了理智,一声不吭地躺到了柜子上。

霍剑耘切了一声:“老子命大,这点伤会死?”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没想到,翌日早上,这货居然退了烧。

陆灵犀不由感慨“古人”们这强悍的身体素质。包括曹婶,五十多岁的人了,干活比她多、比她重,还比她力气大。

出于人道主义精神,陆灵犀还是把大部分口粮都省下来给了霍剑耘,晚饭只喝了半碗稀得照人的稀粥。

除了金条的缘故,还怜惜他受了伤,若是不小心挂了,也实在可惜那张好看的脸。

夜深人静,老曹夫妇一如既往的不到九点就睡觉。

陆灵犀坐在院子里,摇着蒲扇发呆,一来不想和霍剑耘独处,二来,也嫌屋内太闷热。

夜深之后,她进了屋子,忽然看见一个白影子,不禁吓了一跳。

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看,才瞧见霍剑耘光着膀子坐在木板**。屋里热得他也受不了,又不能出去,只好脱了衣服,凉快凉快。

陆灵犀十分“淡定”地躺到靠墙的箱子上,就和没看见一样。

两只箱子并到一起也不够长,她个子高挑,伸直了身体,小腿悬空,只能蜷着身子侧身才能勉强躺下。

霍剑耘瞅着那一团黑影,暗暗琢磨,这女人真是奇怪,说她胆大吧,见点血居然就晕了。说她胆小吧,敢在屋里藏着一个男人,竟然也不怕他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如果不是长得如花似玉,身材凹凸有致,简直要怀疑她是个男人,不然,为何没有一丁点姑娘家的扭捏害羞,说话敢直视他的眼睛,大眼瞪小眼地说上半天话,居然脸都不红。

他没见过这样的女人,真是勾起了好奇。

陆灵犀对他没半分好奇,只对他手里的那个金条感兴趣。

她把手放在肚子上,感受着掌心里微弱的颤动,那是沙漏时钟的钟摆在悄无声息地走动。

因为扶晓丢过一次沙漏时钟,所以她来之前准备得很充分,做了一个小包,把沙漏时钟和钱身份证放在里面,就像是一个贴身的腰包一样,系在腰里。然而千算万算还是出了意外,带来的钱是废纸,她现在穷到饿肚子,做苦工。

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她硬生生被饿醒了,肚子咕噜咕噜地叫。晚饭喝的那点稀粥,跟白开水差不多,上个茅房就被清空了。

万籁俱寂,有点动静便异常的明显,咕噜声响到霍剑耘都听见了,忍不住问:“你没吃饭?”

陆灵犀直说:“省给你吃了啊。”

霍剑耘皱着眉头,大咧咧说:“你对我不错,我回头谢你。”

陆灵犀担心这男人说话不算,走前不给她金条,试探着说:“你能不能先把金条给我,我出去换成钱买点吃的。”

“我明天就走,你再饿一天。”

陆灵犀:“……”

看在金条的分上,她忍气吞声的没吱声,心里一阵吐槽:这种没脸没皮的话,一个大男人怎么就这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她现在越发怀疑他会言而无信,可是就算他耍赖不给,她也没辙,他手里有枪,她又不能硬抢。

仿佛知道她在生闷气,霍剑耘又强调一回:“放心吧,回头我好好谢你。”

这句话倒是听出几分诚意来。陆灵犀诚心诚意地说:“不用谢,给我金条就行了。”

“你拿了金条打算干什么?”

“去找个小院子住,再雇两个保镖。”

霍剑耘问:“你家里人呢?”

“不知道。我在火车站被人打晕了,行李也被抢了,醒来之后除了自己叫什么,别的全都忘了。”

这个说法是陆灵犀对戏班班主说的,听上去还比较可信。外面兵荒马乱,被偷被抢都是常有的事。

霍剑耘忽然问:“要是没金条,你是不是就不管我的死活?”

陆灵犀想了想,如实说:“那也不会,给你吃少点,我多吃点。”

霍剑耘素来最恨别人在他跟前玩弄心眼,一旦被他知晓绝没好下场。陆灵犀直来直去的这个风格,按说是他最喜欢的,但是此刻心里却是非常的不痛快,脸色一沉,翻身躺倒。

陆灵犀努力地想要入睡,迷迷糊糊中忽然听见一声“陆灵犀”,下意识地嗯了一声。

木板上的人,悄无声息。

她耐着性子问:“什么事?”

霍剑耘冷不丁叫她一声,就是想看看这个名字是不是她的真名。

孤清的夜晚,安静到极致,气温渐渐降低,陆灵犀不知不觉沉入梦乡。

每天早上,不用定表,陆灵犀都能五点醒来。一是因为睡得太不舒服,二是老曹夫妇一起床,厨房里的动静很大,能把她吵醒。

身体蜷缩了半夜有点僵硬。她翻了个身,下意识地伸了个懒腰,一侧头,豁然一惊,腾一下从箱子上坐了起来。

木板床空了。霍剑耘竟然在夜里不知什么时候偷偷走了。

她心里闪过一个不妙的念头,飞快扑到木板**,从头到尾摸了一遍,别说金条,连个破纸片都没有。

她白白饿了两天。

陆灵犀咬牙切齿地瞪着木板床,气得眼睛都红了,“骗子,王八蛋,下次别让我碰见你!”

如果世道太平,她也不会这么迫切的急需钱来傍身。乱世之中,人如草芥,没有钱寸步难行。戏班收留她也是暂时的,说不定哪天就赶她走。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孤身在外面临的各种危险可想而知,搞不好就被人卖了,这个世道可是没什么道理可讲。戏班里虽然又穷又苦,但是暂时还算安全。

所以,为了让老曹夫妇对她有个好印象,陆灵犀使出了蛮荒之力,什么活儿都抢着做,吃苦耐劳到自己都吓一跳。没几天,曹婶就对她刮目相看,原本想着这漂亮的姑娘,看上去是个娇气包,什么也不会,留下来也是个白吃饭不干活的主儿,没想到这么能干。

几天下去,陆灵犀原本光洁如玉的手掌就变得粗糙不堪,人也瘦了一圈。吃不好睡不好,再加上没有护肤品,皮肤的状态自然也不是太好。

早上梳头的时候,她对着破镜子照了照,看到一张憔悴的面孔,竟然觉得很高兴。没错,她原本最是爱美,脸上偶尔发一颗青春痘,都觉得天要塌了。如今却巴不得自己变得丑一点,这样才安全。

琴师老周最近有事没事的就往后厨这边来,说是找老曹闲聊,可是眼睛一直跟着她转,那浑浊贪婪的目光里面藏着什么念头,陆灵犀一目了然。

若是以往,她早就跳起来噼里啪啦骂回去,可是现在却只能忍气吞声的装没看见。好不容易找个容身之所,她不想惹是生非,只想平平安安地熬过这段时间。

没想到陆灵犀的“胆怯”却壮了老周的胆子。

她习惯了晚睡,再加上小柴房里实在热得够呛,每晚都会在院子里待到夜深才回屋。这晚她正坐在墙边的小马扎上,忽然看见一个黑影慢慢地从院门口进来,她吓了一跳,当即站起来,闪到一旁。

院子里漆黑一片,黑影可能压根就没想到这么晚她还没睡,还待在小院子里,也没四下张望,径直朝着房门摸过去。

陆灵犀弯腰在脚边的柴火堆里摸了一个细木条,飞快走到院门口,两扇门一关,木条插在了两个铁环上,大喊有贼。

老曹夫妇的屋子就紧挨着院门,听见喊声立刻就从屋里出来了。

万籁俱寂,喊声立刻惊动了前头,从前面院里也过来几个人,提着灯拿着棍子过来捉贼。结果一开门,却看见老周狼狈不堪地躲在院子里。

出了这个丢人现眼的事,老周再没来过后院。

陆灵犀却格外地小心起来,晚上睡觉门窗紧闭,房门用箱子抵住。

这事消停了几天,班主忽然找到她,说最近城里乱,戏班这些日子没收入,一大家子吃喝拉撒十分不易,养不起闲人,希望她另寻落脚之处。

陆灵犀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被人这样直白地往外撵。

若是以往,她马上头也不回地走掉,可是想想外面兵荒马乱的情景,只能厚颜恳求继续留下来。

郭可举这次没有心软。一个来路不明的姑娘自然比不上老周重要。

陆灵犀苦求无果,只好绝望地回到小柴房里,收拾东西准备走人。